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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晨曦抬了下手,叫人上了茶,客气道:“王爷请坐。”
    安阳王入了座,眼睛却一直放在云曦身上。
    云曦被他看得怪不自在的,怎么也叫不出口那一声“爹”。
    安阳王见状,叹了一声,脸上的欣喜之色黯淡了下来。
    “是我当初糊涂,就不知道再派人去找找你们娘俩,也多亏了陆夫人,不然我们……怕也没有再见的机会。”
    云曦现在唯一在意的,就是他当年是不是真的做出了抛妻弃子的事情,虽然没打算跟他怎么父女情深,可要是他人品堪忧,她觉得再说什么都是多余的。
    云曦这么想着,就直接问了出来,问完才发觉不妥,噌一下缩回了陆晨曦背后。
    安阳王面色一顿,紧接着又是一顿叹气,才将旧事提起。
    要说起来,安阳王哪儿都好,就是性格有些软弱,又过于听信长辈的话。
    当年安阳王和云曦的亲娘苏蓉本是定情在先,只是老王爷看不上苏蓉商家出身,愣是伙同如今安阳王妃的父母算计了自己亲生儿子,一碗药灌下去直接促成了两人的事儿。
    安阳王清醒过来,差点没疯了,却又遭父母以死相逼,万般无奈之下才与安阳王妃成了亲。本想找机会告诉苏蓉事实,以后再想办法,苏蓉却在听闻他成亲的消息后,心如死灰回了江南,可没想到已经身怀有孕。
    陆夫人随定国公南下公干,才见到被家人赶出来瘦得没人形的苏蓉,才把人带了回来,暗想就是不讨个说法,也能留在身边照应。
    只是同在京城,难免会见面。后来安阳王见到苏蓉怀了身子,就在近郊置办了一处宅子,暗地里一直照应着。
    这事儿最终还是被安阳王妃知晓,她在自家母亲的主意下,装着一副善意的面孔,将苏蓉接到了府里,明着以礼相待,姐妹相称,暗地里处处冷待,老王爷他们也是到处挑毛病。
    苏蓉忍着不吭声,安阳王也以为两人真的像看起来那般和谐。
    陆夫人却一直怀疑,安阳王妃未嫁前就是京城贵女圈出了名的暴脾气,眼高于顶,怎么会对苏蓉好言好语,后来逼问之下才知道苏蓉的境遇。
    陆夫人又气又怜,在苏蓉的央求下才没一下就把这事戳破,只说找个机会跟安阳王透透底,要是他拿不了主意,就打算硬把苏蓉带走了。
    只是没等安阳王知道什么,王妃就直接起了谋害苏蓉的心思。
    苏蓉为了腹中孩子,只得连夜从王府逃出来找陆夫人求救,陆夫人把人偷偷藏在了乡下的庄子上。那时候定国公也不过还是一个小官,比不上世袭王府,安阳王妃伙同自己母家,逼得定国公差点把官也丢了。
    苏蓉为了不连累陆家夫妇,又等了多日不见安阳王出面,以为他真的如王妃所说并不在意她,伤心欲绝下被人一激,直接就寻了死。
    等到安阳王从外地回来,连尸骨也没见着。
    云曦听了,只觉得她那爷爷奶奶是真荒唐,又觉得安阳王是真的一言难尽,明明是被逼的,居然也能跟安阳王妃生个儿子?不过再一想这个儿子是萧明扬,想到那个话不多略内向的少年,忙告诉自己“罪不及子女”,也不想再冤冤相报了,可看安阳王妃还活得一如既往地嚣张,或多或少还是觉得不舒服。
    一番详谈,云曦总算知道了前因后果,看安阳王到走的时候都没说一句把王妃怎么样,她也总算了解了,为什么陆夫人常常不待见他。
    啥事也顶不了,也是气死个人。
    众人也都没再想这茬,欢欢喜喜筹备起婚事来,不过某日却来了位不速之客。
    云曦看着坐在椅子上的安阳王妃,就像看到一条毒蛇一样,浑身都发毛,大概最毒妇人心只能形容在她一个人身上。
    安阳王妃一来就是一顿感慨,云曦要不是事先知情,没准还真要被她感动到,跟她亲娘一样傻乎乎地就跟着她回王府了。
    云曦现在看着她,只当是看戏一样,任她在那边说得声泪俱下,手边的果茶都要泡得没味了,而陆晨曦只顾坐在一旁给她剥花生。
    “当年的事儿说起来是我太年轻气盛,这么些年来,我都有愧于心。”安阳王妃说着,拭了下眼角,也不知道有没有眼泪,“幸好你回来了,不然我便是到了九泉之下,也无法跟姐姐交代了。”
    云曦别过头,捂嘴的瞬间偷偷打了个哈欠,都不理解为什么她还能故技重施,她是觉得自己当年做的事都没人知道么?
    陆夫人在后头听了气得脸色发绿,要不是定国公拉着,差点就冲出去跟她打起来了。
    不过安阳王妃没再说几句,萧明扬匆匆跑来,一进门连气都没喘匀,就朝自己母妃道:“您来这里做什么?”
    安阳王妃的脸色差点没绷住,尽量放轻声音道:“你父王既已跟你姐姐相认,没道理再住在定国公府,你不是一直都与你姐姐有往来,若你姐姐回府,你不是可以整天都看见她了。”
    安阳王妃直戳萧明扬心事,不过萧明扬也不是好糊弄的,虽然喜欢云曦这个姐姐,却也不想罔顾她的意愿,道:“云姐姐回不回去是她自己的事,父王也没说这事,您不要又私自做决定。”萧明扬说着,就急着拉她起身。
    安阳王妃眼看留不住,起身整了整袖子,叹道:“罢了,想来是我的诚意不够。”她看了一眼兀自坐着的两兄妹,本以为自己已经演得够情真意切,未想对方连看都没看自己一眼,胸脯一阵起伏,强绷着才没破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