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耐冬的办事效率还是很牢靠的,没两天就探听清楚了常府的情况。
“常宁?”
宁颜懒散地躺在摇椅里,轻声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
“是的,常宁,”耐冬恭谨地低头禀报,“于十月十五日入京。”
宁颜微抬下颌,日子倒是对上了,“就她一个人?”
“正是,其父在山东担任个不大不小的通判,送她入京是为了托常府寻个好亲事。”
宁颜心念一动,问道,“常宁年方几何?”
“还不到十五,十二月及笄。”耐冬略迟疑了一下,说起了另一件事。
前日,常府,小常夫人房中。
“宁姐儿来啦,来,快坐。”
这位小常夫人正是那日前来宁国公府道谢的年轻妇人,现下她正轻轻拍着怀里的小姑娘,哄她睡觉。
“安安离不得人,只好请你过来,”小常夫人见常宁规规矩矩地行礼,劝阻道,“罢了,天这么冷,快坐下吧。”
“您是长辈,礼不可废。”
常宁的动作称不得姿态大方,优雅万千,但是却丝毫挑不出错处,一板一眼,很标准。
只是这般规矩的模样却叫小常夫人生出几分不喜,她自嫁入常府后便发觉规矩忒多,因为娘家门楣不低,婆母并未太过约束她,但仍时常觉得喘不过来气。
府里女儿都已出嫁,如今好不容易来个年纪轻的,竟也是个死板毫无趣味的,难怪婆婆那般喜欢这个孙女。
小常夫人这般想着,脸上原本热络的笑容也客套勉强几分,唤来婆子。
“给宁姑娘看茶。”
常宁敏锐地察觉到了小常夫人态度的变化,但她没能想明白这是为什么,不知自己哪一点惹了对方不喜,当即决定要更加小心谨慎,务必不出一点差错。
“你初来京城,府里住的可还适应,院里可有要添置的物件?”
“回伯母话,并无。”
常宁这么回答也是有缘由的,他父亲只是嫡次子,而她是嫡次子的庶女,面前这位伯母却是嫡长子长媳,是常家将来的宗妇,执掌常府中馈,她不能也不敢对对方的安排表示什么不满。
况且为她准备的院子在她看来已经够好了,比她原本山东的家里好很多,确实没有什么不满足的。
她穿越到一个陌生的朝代,自觉没有回去的希望,得装着一个普通婴孩般成长,又因为庶女身份尴尬,得小心翼翼地在嫡母手底下讨生活,不敢展露自己分毫,如今能来京城,生活如现在这般,已经很好了。
有时候,她还很为自己过往“守拙”的人生戒律而自豪,嫡母不是认定她平庸,纵使来了京城也寻不到好夫婿吗?可她偏偏要做到给她看。
小常夫人端起茶盏,抿了一小口茶,又取过帕子轻轻擦了下嘴角,说道,“你也快到及笄的日子了,你母亲既托请我来办我自会办好,这还有一些首饰是提前打好的,今日就送予你。”
听得此话,一个侍女转身进了内室取出个木匣,捧到常宁面前。
常宁下意识双手接过,被手上木匣沉甸甸的分量吓了一跳,连忙推拒道,“伯母,这太过贵重,常宁愧不敢当。”
“打开看看吧,也不是太过贵重的东西。”
常宁依言打开,触目所及便是一个精巧的金累丝手镯,下面还有些钗子步摇之类,粗略看过去底下大都是别致却不繁复的样式。
她毕竟是个爱美的女孩子,骤然得到这么多首饰,眼里染上几分真心实意的欢喜。
那侍女也在一旁劝她,“宁姑娘就收下吧,夫人特地为您挑的。”
在这当口,常安安小姑娘悠悠转醒,迷迷糊糊地听见了个“宁”字,费劲地睁开大眼睛,拽住娘亲的衣角问道,“宁姐姐来了吗?”
常宁还只当小姑娘是在说她,正准备应声时,听到小常夫人开口道,“宁姐姐没有来,现在这是另一个宁姐姐,是安安的堂姐,快起来见礼。”
小姑娘挣扎着爬起来,坐到母亲怀里,冲常宁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堂姐好。”
“安安也好。”对小天使一般的小女孩常宁面上的表情更鲜活许多。
倒也是个纯善的,这般规矩谨慎也只是因为常家太拘束了些,小常夫人现在对于常宁的好感度提升了一些,面色也柔和许多。
“倒是还有件事,我有些头疼的。”
“您说。”常宁表示洗耳恭听。
“你及笄礼上,正宾倒是好请,只是还有一赞者,一般是笄者的好友姊妹,可你初来乍到,没什么相交好的,且云英未嫁的女孩子。”
小常夫人轻叹口气,她是真的为此事有些头疼,她并不比常宁大很多岁,与她交好的闺中姐妹,自然也不能有个十几岁的女儿来。
常安安宽慰地拍拍母亲的手,仰头问道,“赞者是什么?”
小常夫人摸摸她的发顶,轻柔解释道,“你堂姐要及笄了,要寻一个与她差不多大的女孩子,帮她完成及笄礼。”
“原来如此。”稚嫩可爱的小脸上严肃地皱起眉头,硬是做出小大人一般的神情,看着可爱极了。
突然,小姑娘突发奇想道,“宁姐姐就可以啊,宁姐姐可以给这个宁姐姐做赞者。”
“这怎么可以?”
那一直恭顺站着的侍女骤然出声,显然被吓了一跳,但她话音刚落就自知失言,赶忙跪下叩头请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