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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御医看的叹为观止,给后妃看病这是头一次, 之前再不济也是皇后娘娘病重,如今瞧着万岁爷如数家珍的模样,他笑而不语。
    细细诊脉过后, 才斟酌道:“贵人身体健康, 并无任何异常,再则这嗜睡乃是正常。”
    “女子有孕,全靠自身血肉供给胎儿, 若胎儿需求量比较大,自然掠夺较多,母体自然虚弱。”
    “就算发育一般,那也是血肉供养出来的,身体经此也会大变,这个过程,也会使人难受至极。”
    “时下许多妇人有喜白头,可见一斑。”
    御医见康熙听的认真,便多说了些。
    “朕知道了,可要吃药?”他压低声音问。
    御医摇头,他想了想,又接着说道:“不到吃药的地步,正常发育而已,平日里饮□□致些,也不能大鱼大肉吃太多,到时候孩子大了不好生……”
    “多走动走动,纵然累也得坚持,不能整日里窝着。”
    他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大堆,一般情况下,没有人愿意听他说这个,好不容易逮着一个听的,可得从头到尾说详尽了。
    康熙点头道:“成,朕知道了。”既然无事,也就把御医送走了。
    他满心满眼都是姜贵人,没有看到御医欲言又止的眼神,似是有什么话没有说,最后又咽下了。
    御医瞧着,总觉得她太过辛苦了些,一般情况下,这孕吐激烈之下,人自然虚弱。
    可姜贵人并不怎么吐,减饭的情况也不严重,瞧着脉象也还好,实在不知为何会这般。
    “若一直如此,时刻请着平安脉,仔细观察着,应当无
    碍。“御医最后又补了几句。
    康熙回首看了一眼熟睡的姜贵人,那小脸红扑扑的,睡着的时候,带着不谙世事的天真。
    他蹑手蹑脚的出去,走之前还叮嘱,若是姜贵人醒了,便派人去说一声。
    自己却抬脚往储秀宫走去,等他到的时候,钮祜禄妃正在处理宫务,见他来了,连忙请安。
    “起。”康熙随意摆摆手,大马金刀的坐在太师椅上,看着略微有些激动的钮祜禄氏,沉吟半晌,才缓缓开口:“这些日子可还好?”
    说起来两人这般私下里见面,已是年余之前的事了。
    钮祜禄妃在他跟前自然是千好万好的,一叠声道:“臣妾都好。”
    说罢就是冷漠,康熙微怔,他对着姜贵人的时候,总有一万句话说,原以为自己能接受跟后宫说话,如今一瞧,他依旧觉得无话可说。
    “后宫打理着可还顺心?”他问。
    钮祜禄妃心中感动,轻轻嗯了一声,一时间思绪纷纷,诸多念头在胸腔中回荡。
    “皇上尝尝这茶,雨前龙井吃着还不错。”
    “您瞧瞧这点心,最是爽甜可口,并不甜腻。”
    “可是累了,嫔妾给您捏捏肩如何?”
    钮祜禄妃不堪冷场,一个劲的找话题暖场子,唇角挂着愉悦温婉的笑意,只要他愿意来,就算什么都不做,她心里就高兴。
    他一来,她的世界就能愉悦的开出花来。
    康熙冷冷淡淡的应了一声,觉得有些待不下去了,才低声道:“姜贵人那里,你多照看些,她身子柔弱,性子又良善可欺,如今怀有身孕,更是辛苦。”
    “平日里份例多照应着翊坤宫,莫让她吃亏了。”
    康熙说完,便直接起身走了。
    留下钮祜禄妃停在原地,怔怔的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想要说的话,都梗在喉头,半晌才吐出来:“恭送皇上。”
    偏她失声的不成样子,连自己都听不见。
    什么叫姜贵人性子柔弱可欺,就她那张扬跋扈的恨不得在宫里头拿鞭子抽人的样,着实看不出丁点柔弱来。
    这六宫妃嫔随便拉一个出来,也比她柔弱些。
    她怀着身孕辛苦,要她这个高位妃嫔照看,那么已经五个月的江庶妃,就不辛苦了?
    她钮祜禄氏,日日
    殚精竭虑的替他打理着后宫,就不辛苦了?
    她吸了口气,突然有些茫然,这男人能偏心成这样,眼里心里除了姜贵人,竟瞧不见其他不成。
    在家的时候,阿玛额娘喜欢旁的兄弟姐妹不喜欢她,也是跟皇上适龄,才好生请了嬷嬷教导,这疼爱关怀自然是没有的。
    好不容易入了宫,以为会是另外一番天地。
    结果不说也罢,左右她就得不到旁人喜爱,只剩下冰冷的权利。
    姜贵人么,钮祜禄氏双眸微垂,她倒要看看,这么一个草包性子,康熙能忍到几时。
    明年又该选秀了,她有些怅然,这宫里头鲜嫩的新人越多,她这年老色衰,自然更加没有竞争力。
    姜贵人有孕倒也是好事,把侍寝的位置空出来,一年后皇上还记得与否,便是两码事了。
    皇上既开口让照看,这便是时时刻刻要注意着,姜贵人的胎她便只能仔细些,省的旁人算计到她头上。
    也不能大张旗鼓的送东西,要自己密切关注时刻揣摩,看她少了什么东西,再悄声送过去。
    这么想着,钮祜禄妃慢条斯理地摇了摇团扇,看着一旁侍立的嬷嬷,细声叮嘱:“皇上的话可听见了?往后翊坤宫的事注意些,莫让她被算计了,到头来竟成了本宫的罪业了。”
    嬷嬷见她眉目间隐有郁结,便觑着她的神色劝:“奴婢的好主子呀,您且细想想,这什么人才能管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