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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节

      “这位就是毛医生,付荣同志发病的那天,就是他把人抢救回来的。”付伯林不动声色的说道,“还有农场的杜曼同志,也是帮了很大的忙,是她去请毛医生的。”
    付伯林也很奇怪。
    这报社的两人怎么找到他家来了。
    他还以为是割稻机的事呢,再不济,就是救义勇为的事,可没想到,竟然是荣伯被救的事。
    这报社是怎么知道的?
    还突然采访。
    真是奇怪。
    那报社的两位同志亲自找到他家的,开口就是问他的名字。
    付伯林实在是不想再贪功了。
    二话不说,领着报社的同志就来找毛医生了。
    功劳分一分嘛,大家都有份的。
    报社的两位同志对视一眼,在那犹豫呢,这位毛同志形像不如付同志。这上报的效果会不会不如付同志好啊?
    毛医生惊喜极了。
    救荣伯那事,真正算起来,他才是功劳最小的呢。去得最晚,还是付伯林教他怎么做的呢。
    救人还有这好事呢?
    毛医生努力压住扬起的嘴角。
    付伯林把人领来了之后,“我去把杜曼同志找来,你们两位同志正好一起采访采访。”说完他就出了卫生所,往农场去了。
    准备把杜曼叫来。
    杜曼家里成分不好,这救了人也算是光荣的事,应该会提高一下她家人的待遇吧。
    付伯林到了农场。
    农场的大门跟以前一样,还是关的。
    这可怎么办,荣伯不在呢,现在农场谁管啊?
    付伯林在农场门口往里瞧了瞧,还喊了几声,“有人吗?”
    没人应他。
    农场挺大的,最里头还占了半边山呢。
    不在啊。
    这功劳让毛医生一个人领了有些可惜。
    付伯林正在那想呢。
    后头传来杜曼的声音:“你来做什么,不会是找我的吧。”
    付伯林转身看到杜曼来了,挺高兴的,“是找你的。”
    杜曼挑着两担水,满满当当,一路走来,都没洒出去,够稳的。
    “什么事啊?”杜曼把担子放下,又用毛巾擦了擦汗。
    她是是累。
    农场里头大多数都是一些改造的知识分子,年纪都不小了,本来就没什么力气,这一下放,又挨□□,身子骨完全不行了。
    这就天气,还得干活呢。
    好多都没熬住,去年一个冬天,就死了三个。
    把人烧了,放到坛子里,埋到山腰上了。
    这农场真正的年轻人,杜曼算一个。
    还有两男的。
    平常挑水劈材的那个,最近不在。
    剩下的那个,老婆两个月前不了苦,跑了。这人颓废得不行,本来就有哮喘,再加上最近发烧了,一直没好。
    躺了好几天了,也不知道这个冬天熬不熬得过去。
    现在,就剩杜曼一个全乎在这还有干活的。
    那些杂事就落到她身上了。
    当然了,她一个姑娘家,也可以不干的,别人也说不了什么。
    可是,看着那些老人颤着腿去担水,住这农场,风湿老寒腿肯定少不了的,走得急了些,家奶就酸痛。
    还会摔呢。
    去年,死的三个人其中一个就是摔了,后来就躺床上起不来了,没半个月,人就没了。
    这下放改造的,也没什么太坏的人。
    处着处着就有感情了。
    杜曼也不想叫那些老人家冒险,索性自己去了。
    不就是吃点苦头吗,总比那些人送命的强。
    反正也就这两天,等农场那些姓唐的年轻人回来就好了。
    再说这会。
    杜曼看付伯林竟然盯着她的水桶发呆,忍不住伸手去付伯林的眼前晃了晃:“看什么呢?”
    这水真满啊。
    一定特别重。
    付伯林回神,就说了,“是这样的。”他把报社来人的事说了一遍。
    最后道,“你要是能上报的话,以付队长对上报这事的重视,说不定能给你家换个地方住住。”
    现在杜曼家是住牛棚的。
    四面漏风。
    草棚子做成的屋子,再怎么加固也不如土墙跟砖墙做的屋好。
    “现在?”杜曼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问付伯林,“我头发乱吗?”
    乌黑顺滑。
    付伯林道:“不乱。”都编成两个大辫子了,还乱什么啊。
    杜曼弯腰对着水桶里的水开始照了起来,头发是没乱,可这衣服打了六七个补丁呢,不好看啊。
    她有点想回去换衣服了。
    杜曼站直了,问付伯林:“这会他们人在哪,急吗?”
    付伯林道:“不知道急不急,在卫生所那。”他缓了一下,说道,“我说他们说是毛医生跟你救的人。”
    杜曼诧异 。
    付伯林:“我上过报了,出了两回风头了,再上报,该招人眼了。”
    这倒也是。
    小人也不少,尤其是眼红别人功劳的。
    杜曼点点头,“行,那你先过去,我回去换身衣服。”
    听付伯林刚才说还带了相机,可不得穿得好看一点吗。
    付伯林赶紧拦住她,“我觉得还是不换的好,你是农场的,自穿了新衣服……”只怕不好。
    杜曼刚才急昏了头,没想到这点。
    经付伯林一提醒,还真会过神了,“我这就去。”她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补丁会不会太少了。
    要不要回去把家里那十个补丁的衣服换上?
    付伯林:……
    受不了了。
    他直接说了:“你别磨蹭了,那报社的人采访完就走了。”
    杜曼二话不说,扭头就往卫生所跑。
    “你水怎么办?”付伯林在后面喊。
    杜曼回头,“农场门没锁,后面只是搭上去的,你帮个忙,把水挑进去吧。”
    “不。”挑不动。
    杜曼可没听见,她已经跑远了。
    付伯林看着这两桶满满的水,深深的叹了口气。
    一桶一桶的提回去?
    还是在这守着?
    付伯林认真思考。
    付伯林站了一会,他费劲的把水桶提到荣伯之前住的小平房了,两桶水提进去的时候,只剩大半了。
    然后他把农场的大门又给关上,锁搭上了。
    等会跟杜曼说一声,桶在荣伯家。
    她应该有钥匙吧。
    荣伯住院,杜曼还去看过两回呢,两人有说有笑的。
    付伯林甩了甩手,慢吞吞的往卫生所走去。
    到了卫生所。
    就看到报社的两位同志热情的跟杜曼说着话,夸了又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