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
    张爷伸出左手托住她的手腕，“别烫到了。”
    凤儿还有些没有回神，愣愣的看着他。
    张爷手收回，拿起一边的垫布垫着掀开盖子，对着沸腾的水面吹了吹，然后盖上，“还要一会儿，别急。”
    凤儿这才回神，想到他刚才碰触了自己的手，脸色瞬间红了，低下头去，不敢看他，“谢谢。”
    “不用。”
    凤儿抬头，想要对他说什么，这才看到宋明牵着马车等在院外，忙道，“他是不是有事找你？”
    “一点小事，不急。”
    人都找上门来，哪里会是什么小事？
    凤儿催促他，“你快去吧，我自己熬药。”
    “不急。”
    张爷把药熬好，倒入一边放置的碗中，看着凤儿小心的端进去，才转身出了院子。
    ……
    赌坊内，人声鼎沸，各种嘈杂声混合在一起。
    张爷和宋明进去，眼光在赌坊内外间看了一圈，没有看到大宝和二宝的身影，眉头微微蹙起。
    宋明不死心的又看了一圈，还是没看到人。
    奇怪……
    指着不远处的一张桌子，“我明明看到他们进来了，还赌了几把，怎么会没有人？”
    张爷往里走，赌坊的打手们认识他，看他过来，心里均是“咯噔”一声，互相看了一眼，一名打手急忙上前来，点头哈腰，说话很是小心，“张爷，您怎么过来了？”
    张爷径直往里走，“找人。”
    里面可是些有钱人在玩，要是惊扰了他们……
    打手伸出手，拦在张爷前面，“张爷，您找什么人，给小的说一声，小的帮你找。”
    张爷停下脚，目光落在挡在自己面前的手上。
    打手心里一惊，“嗖”的下把手缩回去，陪着笑，“张爷，小的习惯了，您见谅，见谅。”
    张爷继续往里走，打手不敢阻拦，只能给离自己最近的一个打手使了个眼色，另一个打手意会，转身飞快地跑去后面。
    里间，又是另外一番景象，没有喧闹声，每个桌子旁边都有人伺候着端茶倒水。
    张爷一眼便看到了背对着门口，在最里面一张桌子边坐着的大宝和二宝，两人翘着二郎腿，一副大爷的模样。
    宋明也看到了，要过去，被张爷拦住，寻了一个空闲的桌子，坐去了一边。
    赌坊管事的听打手禀报张爷来了，以为有什么事，赶紧过来，看张爷这模样，顿了一顿。
    狐疑的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看他视线落在那一桌子上，思量了一下，走上前去，“张爷，您找什么人，我们帮您找。”
    “不用。”
    张爷收回视线，目光在屋内转了一圈。
    管事的更加心虚了，虽然说他这赌坊也算是过了明面的，可张爷轻易不来这个地方，他如今来了，定然是有什么事。
    “不用管我，你去忙你的，今日是私事。”
    听说是私事，管事的松口气，但还是不敢大意，给一边的人使眼色，让人上了上等的茶水来，自己去了后面。
    大宝，二宝似乎赢了不少，嘚瑟的不行，大宝随意的抓了一把铜板押在“小”上面，“开！”
    二宝紧盯着桌面，庄家开，是大，二宝狠狠的拍了下桌子，大宝面色也变了一变，随后恢复自然，拍拍二宝的肩，“没事，咱有的是银子。”
    张爷面色未变，宋明却勾了勾嘴角，赌坊一贯的做法，先让你赢，再让你输，输的连衣服也不给你剩。这俩人毛都没长齐，还敢过来赌？就是上赶着给赌场送银子的。
    果然，不过一刻钟后，大宝，二宝面前的碎银和铜板越来越少，两人也紧张起来，头上冒出了汗，站起身，紧紧盯着桌面。
    宋明往张爷面前凑了凑，压低声，“大哥……”
    这些银子可都是大哥给夏娘子借的，要是让这两个小子就这么输掉了，也太可惜了。
    张爷摆摆手，宋明不说话了。
    又是一刻钟，大宝两人面前的银子已经输的差不多了。
    “大哥。”
    二宝拽大宝的袖子，“我们没多少银子了。”
    好几十两银子一会儿就输了回去，大宝已经完全红了眼，二话不说，一把将面前的银子全推了出去，“全押上！”
    宋明急了眼，身子动了动，想要过去阻止他们。
    “坐下。”
    张爷沉声。
    “大哥，那可是二十两银子啊。”
    宋明心疼，就算是现在，一年到头他们几个也攒不下十两银子，二十两银子就这么白白输掉了。
    “等着！”
    宋明没法，只得又坐下等。
    两人话声落，那边随着一声“大”，大宝拿来的银子彻底输了精光。
    “大哥，怎么办？”
    二宝慌了神，这些银子可是他们俩偷来的，要是大姐回来知道银子被他们输掉了，非得打他们不可。
    大宝也是满头汗，扬声，“我要借十两银子！”
    大宝两人身穿细布衣服，还一下子能拿出二十两银子，赌坊的人不知道两人底细，还以为是哪个小富之家的两个少爷过来玩一把，他这话声落，当真有人给他拿来了十两，还有一张借据。
    大宝二话不说，在借据上摁了手印，拿过十两银子又全押了上去，一把输。
    大宝更加红了眼，又借了十两，然后再借，一直借了三十两，全部输掉以后，二宝拽住了他的胳膊，“大哥，不能再借了，再借，卖了我们也还不起。”
    第372章 无可救药（3更）
    大宝甩开他，通红的眼珠瞪着，“怕什么，大不了让大姐给那个人再去要。”
    “可是……”
    二宝毕竟小几岁，跟着大宝来赌坊也没几趟，趟趟都看到过那些因为没钱被毒打的人，心里害怕的紧，“可是，姐夫不一定给啊。”
    “他敢不给！”
    他的话声没落，一道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为什么不敢？”
    这熟悉的声音，在大宝、二宝听来，却犹如一道霹雳！
    炸地二人呆愣如木鸡，僵直了身子，头不敢往后转。
    “我问你们，我为什么不敢？”
    脚步声越来越近，最后在两人身边停下。
    二宝僵硬的转身，嘴角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姐、姐夫……”
    大宝没敢动，脑中轰隆隆作响，他没想到张爷竟然也在这里。
    “我问你话呢？我为什么不敢不给？”
    张爷就站在他身后，说话呼出的热气打在他的后脑勺上，偏偏这热气打到他以后迅速变凉，似要将他整个人冻透。
    其余几个桌子上的人也不赌了，纷纷看将过来。
    有打手去后面重新喊了管事的过来。
    “我、我、我……”
    大宝吓得舌头都打结，不当着张爷的面，他什么都敢说，如今张爷就在他身后，他怂的不行。
    赌坊管事从后面过来，看到这个情形，站在一边，没敢上前来。
    “转过身来！”
    大宝僵硬的转身，映入眼帘的是张爷黑沉的脸，张张嘴，想喊姐夫，却一个字也喊不出来。
    “输了多少？”
    “三、三十、两。”
    “本事不小，打算用什么还？”
    大宝不敢说话。
    “说啊，打算用什么还？”
    大宝脑门上的汗滴滴答答往下落。
    赌坊内静寂一片，众人全都屏住呼吸，看着这边的一切。
    “管事的！”
    管事的忙上前来，“张爷。”
    “欠你们赌坊的银子还不上怎么办？”
    “这……”
    这时候管事的知道了眼前这俩小子是张爷的小舅子，自然不敢说去上门讨债的话，“依照我们的规矩，剁根手指头，再打一顿，扔出去。”
    大宝腿软了软，脸色刹那间白的没有了血色，“姐、姐夫。”
    “现在知道害怕了，偷家里的银子怎么没害怕，刚才给赌坊借银子的时候怎么没害怕？”
    张爷一字一句，沉着声音问。
    大宝汗珠子滴的更快了，脚下很快湿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