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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节

      国公府的正堂里,整整齐齐的坐着目前王家直系四房所有的成年男性, 高居正中的是目前诚国公府的现任家主,也就是这一任的诚国公王信。王信年轻时以姿容俊美气质高雅闻名长安,号称玉郎, 获得了崔家嫡长女的青睐,为此拒绝了成为太子妃的机会,执意嫁入王家成为了他的妻子。
    王雁正是王信和崔夫人所生的长子,也是王家直系的嫡长孙。
    虽然已经年过四十,王信的脸上依旧能看出当年被无数女子痴迷的“玉郎”痕迹,他紧紧抿着嘴唇,眉头深锁,看着出声催促的三儿子王觞,一言不发。
    紧挨着坐在王信下首的是王家的二老爷王礼,他尴尬的咳嗽了一声,有些为难的道:“阿觞,冷静些……”
    和总是冷静自持的王雁不同,虽为同母同父的亲兄弟,王觞比王雁小四岁,生就一副火爆性子,闻言后也不顾什么长幼尊卑,冷笑道:“小侄比不得二叔,亲儿子犯下滔天大罪,还能事不关己的叫人冷静。”
    王礼被他说得更加尴尬,本/能的想要呵斥,但视线转到堂中正跪地垂头不语的亲儿子王瑜身上,语气顿时就强硬不起来了。归根到底,这次惹祸的确实是他的亲儿子,亏得他平时还总教导家中子弟们务必谨小慎微,克己勤勉,现在臊得老脸通红,差点抬不起头。换个人他肯定早就第一个发话用家规处置,但王瑜是他迄今为止唯一的儿子,心中再恨,如何舍得让儿子去死。
    但王瑜这次惹出的祸事实在是太大了,即便是王家这样的豪族世家也无法轻松化解,王礼环顾四周,小辈的子侄们碍于辈分还稍微好些,但两个弟弟却对他怒目而视,尤其是老四王恭,咬紧牙齿,看着很像是打算给他来一拳的模样。
    王礼无奈,最后只得将视线投注在大哥王信的脸上,哀求的道:“兄长,您看……”
    由于王礼平日里总喜欢仗着身份对家中诸人指指点点,居高临下说些训斥的话,王家四老爷王恭不喜仕途那一套,致意不肯入朝做官,一直游荡在外,被他“教导”最多,老早就看不惯这个喜欢装模作样的二哥。如今终于见他有了授人以柄的错处,冷笑道:“还看什么看,若是我的儿子,直接拉出去一顿板子打死,免得祸及家人,连累父母。”
    王礼被平素看不起的弟弟这般嘲讽,顿时心中大怒,但又明白此刻不宜发火,忍气吞声的道:“是我教子无方,纵出这般不知天高地厚肆意妄为的畜/生,事后不必四弟多说,自然会给出交代。可眼下是内讧的时候吗,这件事若是不好好收拾,上面才不会管那么多,届时倒霉的还不是我们整个王家。”
    王瑜犹自愤愤不平,阴阳怪气的道:“那好办,分家便是。”
    “你!”
    “怎么,有哪里不对。”
    冷眼看着两个弟弟吵做一团,王信用手帕捂着嘴咳嗽了几声,疲倦的道:“行了,千错万错,老二总还是说对了一句话,这件事已经不是能随便推出哪个人就能抗下所有罪名的程度,看宫中的作态,恐怕打定主意要把整个王家拖下水了。”
    说着他看向下首的三儿子,面无表情的道:“无论如何,二叔都是你的长辈,容不得无礼,还不赶快向二叔道歉。”
    王觞心中不忿,但在父亲威严的注视下无可奈何,敷衍的对着王礼一拱手:“二叔,请恕侄儿无礼,侄儿这里给您道歉了。”
    换做平日王礼肯定就是一大篇教训劈头盖脸的砸下来,搞不好还会越俎代庖的惩罚王觞去跪祠堂,但此刻他还全心仰仗大哥出面解决儿子惹出的麻烦,哪里敢多话,面带苦笑的点了点头。
    王家老三王敬在宫中担任御史中丞,平素就沉默少语,也是王家四兄弟中最为严肃的一个。因为御史大夫和皇帝一起去了邺城,他就相当于御史台的现任最高长官,忙得焦头烂额,已经好多天没有回过家。若不是此次闹出这等大事,他只怕还在御史台官邸忙着处理公务。
    他对这个被娇宠惯坏了的侄子十分不齿,但碍于亲情又不好当面指责,从头到尾就没说过话,只是端着茶杯默默盯着对面墙上的一卷山水画发呆,摆明了不愿介入的态度。
    王家众人皆知这位三老爷最是刚正不阿,遇到这事儿没有第一个出面大义灭亲就不错了,所以也没指望他能主动出主意把事情揽在身上。
    王信对外宣称重病不起倒不全是假话,他早年曾经遭受过一次刺杀伤了心肺,一旦劳累过度便很容易生病,现在就发着低烧咳嗽不已。可是家中发生了这般的大事他身为家主却不能躲避,只能强撑着虚弱的身体出来理事。看着堂下跪着瑟瑟发抖的侄儿,王信只觉得匪夷所思。
    他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清高文人,常年在官场朝堂打磨,早就练就了一副八风不动的坚硬心肠,深知所谓世家高洁不屈都是表面吹嘘,实际上浸泡在富贵乡中太久,士族早已腐败不堪,仅仅是外面看着花团锦簇罢了。甚至连他们王家也出了不知道多少不肖子弟和强横豪奴,仗着祖宗挣来的基业名声肆意妄为,什么坏事都做尽了,他不过睁一眼闭一眼,心想只要直系子弟别惹出大乱子,其实不算什么多大的事情。
    毕竟,众人皆醉我独醒,举世皆浊我独清,这样的道路……如今的世道可走不下去。
    但他却没想到家里这个一把年纪还被娇宠得一事无成,平日里看着挺乖巧的侄子居然能干出派遣死士夜入皇宫这样的蠢事。
    心累的喘了几口气,王信轻声道:“刚才你就一直不肯老实说出实情,到底为什么要偷了你大哥的名帖,冒充他的名义派死士去宫中行刺。”
    跪着的王瑜还是个面带稚嫩的半大少年,虽然此刻面色惨白,但却死咬着牙关,一副宁死不屈的坚定模样,闻言后惨笑一声道:“大伯,别问了,一人做事一人当,若是宫里追究下来,您直接把我交出去就完事儿,我不会连累家中——啊!”
    话还没说完,他就被终于忍无可忍的王觞一脚踹翻在地,气急败坏的骂道:“父亲,您看看,这个蠢货的脑子已经没救了,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他还自信满满的觉得能承担。”
    骂着他又飞起一脚踢在王瑜的肩膀,痛得他惨叫连连,嘴里怒骂不已:“担当,就凭你也配,你担当得起吗!被人吹嘘几句就真以为自己是什么不得了的大人物,狗/屁长安城四公子,没有王家你连根吊毛都不算!要是让你一个人去死就能没事,老子现在就直接一刀捅了你个狗东西!”
    听儿子骂得粗俗,王信皱起眉头喝止道:“老三,闭嘴,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简直脏耳朵。”
    王觞从小就喜欢武学,长期和一群跑江湖的侠客武师厮混,学了不少他们的脏话,闻言气呼呼的又踹了滚地不起的王瑜一脚,板着一张脸回去坐下。对于他这种不友爱的行为,两个叔叔权当没看见,只有王瑜的亲爹王礼面露不忍,但却苦苦忍耐,什么都没说。
    他知道儿子捅的漏子太大了,不让其他几房发泄发泄实在说不过去。
    见儿子在地上瘫软成一团哎哎惨叫,王礼又是气愤又是心痛,怒喝道:“孽障,事到如今还不肯老实说,是不是要我亲自拿根绳子来勒死你这个祸害才算完事!你是个什么东西,我还不清楚。除了吃喝玩乐斗鸡惹狗,你什么时候又和宫里扯上关系了,到底是吃错了哪副药,做什么不好,要去搞行刺?可别告诉我你还想着造反当皇帝!”
    他又气又急,一时之间竟然流下泪来,怒骂着不争气的儿子,声音都呜咽了。偏偏王瑜就像是铁了心似的,任凭他怎么骂就是咬死了不肯开口。
    王信倒也不在乎这对父子闹得鸡飞狗跳,从一开始他就没把希望寄托在这个不懂事的侄子身上,见王礼骂了半天也累了,端起一边的茶水喝了几口,才慢慢的道:“王瑜,你该不是以为,自己不说,我们就真不知道来龙去脉了吧。哼,看在你也算是从小被我看着长大的份上,我才想给最后一次机会,你却如此冥顽不明,就不要怪做伯父的心狠了。”
    王瑜一听顿时浑身发抖,却还心存侥幸,咬着嘴唇不肯张口。
    “你大哥早就把一切都禀报于我,你受了某个女子的引诱,为了讨取她的欢心,借着方便潜入你大哥书房盗走了两张他的名帖,随后假冒他的名义接连派出府中家将以及死士对长乐公主下手,企图将她置于死地,是也不是。”
    王信将茶杯放在茶几上,轻声问道,王瑜顿时如遇雷劈,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望着他。
    “哼,看在兄弟血脉的情分上,你大哥压下了之前你暗害公主的事情,没想到你不但没有反省,还变本加厉,直接把死士派进宫里。”
    王信冷笑连连。
    “假如你要真的顺利杀了公主,那倒还算了。结果不但没有事成,反倒是被宫里给抓了个活口,直接把把柄交到了人家手里。我问你,倘若此刻公主借着皇上的名义派兵围剿我王家,说我们阴谋造反,你如何一人做事一人当。难道你没有听说过什么叫做灭九族吗。”
    王瑜仿佛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张口结舌,一时半晌说不出话。
    王礼也是满脸冷汗,狼狈的摸出手帕擦着汗水,呐呐的道:“兄长,也不至于吧……先不说宫里到底有没有证据,就算是有,现在就靠着城里那几千禁卫军,公主还真敢拿我们王家问罪吗。”
    王信瞪了他一眼:“看来这些年你是真的被养得越发不知天高地厚,一把年纪了还说出这种可笑的话。公主为何不敢,她有何不敢?你是不是忘了,王家再不得了,依旧还是臣,如今的天下依旧是李家做主。怎么,还是说你自觉我们已经能立刻起来造反当皇帝了?”
    王礼再嚣张也不会真觉得靠现在的王家能压住长安城甚至天下其他几家节度使以及世家,顺顺利利的推翻李家取而代之,闻言冷汗淋漓。但他到底不甘心,想了一会儿后又道:“但公主不是阿雁未过门的媳妇吗,看在一家人份上……应该不至于吧……”
    一边的王恭冷笑道:“二哥又忽然记性不好了,之前叫得最厉害说公主名节已亏没资格入王家的人不也是你吗。据我所知,你纠结一帮子文臣到处说嘴,嚷嚷着要退婚,把公主得罪得彻彻底底。现在忽然又想起是一家人,是不是想得太美啊。”
    第55章
    被弟弟一番话说得老脸通红, 王礼却无话可讲。
    要问他一个四十多岁的大男人为何非要跟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过不去,倒不是有什么深仇大恨,更谈不上什么礼仪道德。王二老爷自己私下就豢养着好几个娇妾美姬,除了不敢弄出孩子惹怒家中高门世家的妻子, 什么风流阵势没见过。尤其是他还特别喜欢那种经历过人事风/情万种的妇人, 女子失/贞对他而言根本不算事儿。
    归根到底, 还是嫉妒二字作祟。
    王礼现年四十一岁, 在朝中门下省任谏议大夫,老实说在他这个年纪能做到如此高官,实在已经很难得。如果不是王家子弟,根本不可能有这样的结果。
    可是怎么说人性总是贪得无厌的呢,王礼出生王家又是直系子弟, 官职清贵还没风险,家中有娇妻美妾, 生活优渥, 奴仆无数,在别人看来已经实属好得不能再好。但他却觉得和大哥王信一比顿时什么都变成了渣渣。
    大哥可是国公啊,生下来便是世子, 母亲还是皇后所出的嫡公主, 妻子更是高门大姓崔家的嫡长女, 更可气的是连生个儿子都比他的儿子出色, 甚至还要尚皇帝唯一的公主。王礼面上不显,内心嫉妒的种子却在阴暗的情绪下日益壮大,最终化为了一份深深的不甘。
    碍于大哥的威严, 大动作他不敢做也不能做,只是在遇到公主的流言后王礼不知出于什么动机去火上浇油了一把。他的儿子娶不到公主,他也不想让大哥的儿子娶公主。他自我安慰说王雁已经什么都占尽了, 嫡子嫡孙,未来的王家家主,娶不到公主做妻子也没什么大不了。
    况且看样子王雁根本不想娶一个公主回来当祖宗伺候,他这么做还是帮了侄儿的大忙呢。
    在他的一番操作下,原本只是小范围的流言立刻变得人尽皆知,而且越传越离谱,公主的名声自然是被弄得臭不可闻,身为她的未来驸马,王雁也受到了一定的影响。王礼自以为做得神不知鬼不觉,还暗自得意,嘲笑王雁平时摆出一副不得了的样子,结果还不是被他这个叔父随便玩弄于股掌之间。
    没想到忽然被人当众叫破,王礼想要否认,但在大哥和弟弟们了然的视线下羞愧难当,只能用衣袖遮住了脸。
    “差不多就得了,到底还是一家人。”
    观战的王家老三王敬淡淡的道。
    王恭虽然不喜欢二哥,但对这个三哥还是服气的,闻言后悻悻的哼了一声,闭嘴不言。
    “我已经派人去宫中打探过了,情况不太妙啊,不知到底是公主本人的意思还是那个陈玉在搞鬼,如今皇宫四门紧闭,任何人都不得外出或者进入,连李宰相都被拒之门外。我们在宫里安排的眼线根本没有办法将消息传回来,谁都不知道到底现况如何。”
    王敬慢慢的道。
    “呵,公主好像才十四岁,一个小孩子,能懂什么,我看还是那个狗太监陈玉背后借着公主的名号搅风搅雨,前几日朝议的时候二哥不是当面斥责过他吗,他肯定早就看我们王家不顺眼很久了。”
    王恭不屑的道,说着他看了看屋外,奇怪的问:“兄长,阿雁呢,怎么不见他人影?”
    王信淡淡的道:“他另有事情要办。”
    王恭没问到底是什么事情,反正这个大侄儿向来是有主意的人。
    虽然他们口中说得很严重很厉害,不过心里却没怎么当一回事,闹出这么大阵势也是想吓唬吓唬二房一家。自从老国公去世后,仗着无人管束,老二越来越膨胀,真觉得身为王家子弟可以肆意妄为。连他那个儿子也跟着深受其害,年纪轻轻,借着王家的名号闹出了不少荒唐事。
    老二的妻子也是个不消停的货色,嫁入王家后一点都不安分,天天上蹿下跳到处攀附,满心打着主意想把膝下三个女儿嫁入高门世家,还得罪了不少和王家关系不错的人。并不是说想让女儿嫁得好是坏事,他们这般的世家肯定不会白白把精心养出来的女儿嫁给没用的人。可是这位二夫人喜欢踩人来衬托自己的女儿,还把三个女儿教得眼高手低,利益熏心,就大大的不对。
    好歹同样是高门大姓出身的贵女,不知怎么才养出了这么一副贪婪惹人嫌的脾气。
    这样的女孩嫁出去,不是结亲,反倒是变成结仇了。
    老三就一直嘀咕二哥是不是被媳妇给教唆坏了,以前他虽然喜欢装模作样,却还不至于那么荒唐。对此王信却只想说一个人哪有那么容易就被人教坏,王礼又不是三岁小孩,娶妻的时候他已经年满二十,是个大男人了好吗。当初他们的母亲就极力反对这桩婚事,说王家家规,不娶自小丧母的女孩。无奈老儿被对方的美貌迷得晕头转向,闹得家里鸡飞狗跳,最后身体已经开始不好的母亲只得勉强答应婚事,上门为他求亲。
    果不其然,成亲没几年,老二就开始一房一房的纳妾,还是被王信亲自家法伺候了一顿后才遣散小妾。他不敢公然纳妾,便在外面养起了外室。看在他还没糊涂到弄出私生子的份上,王信只当不知道装傻而已。
    其中这些阴暗的东西他却不想和这个耿直暴躁的弟弟详细分说,就权当是老二被教唆了吧。
    “要我说,就不要管宫里鬼鬼祟祟不知闹什么名堂,抵死不认就完了。他们说刺客是王家派去的我们就认啊,反正标记也好其他也罢,都可以是伪造的。我还不信了,陈玉还敢抓住这件事真的给王家扣个谋反的帽子不成。”
    王恭已经认定这件事的背后是陈玉在主导,喝了口茶,不屑的道。
    王敬接到消息后一直在外面打听消息,刚刚匆忙赶回家,更详细的东西还不太清楚,闻言后望向王信,王信又叹了口气。
    “倒不是证据不证据的问题,区区一个刺客,哪里就有那么容易拿下我们王家。换做平时我大可以不在乎。可眼下不同,皇上远在邺城,还带走了大量文武百官,其中不乏一贯支持我们王家的人。他摆明了要置身事外,我们也不好在这个节骨眼上离开跑去找皇帝喊冤评理。”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他苍白的脸上涌起一阵不正常的嫣红,不得不停下抚着胸口大口喘气,一直不敢吭声的王礼讨好的想去为他锤背,被王信一手推开,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说起来,乱军这件事原本就疑点重重。之前什么消息都没听到,忽然就一大帮子人冲进长安城烧杀抢掠,除了皇宫,遭受损失最严重的几家全是跟皇室不对付的……口口声声说是萧弗麾下的士兵造反,为何从头到尾萧弗本人毫发无损,就坐了一阵牢……哦,对了,据说还是公主本人亲自去把他接出来的。”
    王敬沉思不语,可王恭却没当一回事,大大咧咧的道:“兄长,你想多了吧,谁不知道萧弗那小子这次是仗着有个好祖母才免于一劫。再说了,虽然大家明面上都不敢说,私下不是都说萧弗其实不是萧家亲生,是当年代宗皇帝跟……”
    “这种无凭无据的事情,就不要拿出来说了。”
    王敬向来讨厌这些,皱着眉头道。
    “不说这些……我们王家的处境也十分不妙,江流和郑桀别看他们好像互相不对付,可若是一旦掀起什么端倪,他们立刻就会联手起来对付我们王家,我们不能给人任何可乘之机。”
    想到萧弗此刻手里没有一兵一卒,即便是想搞事也没办法,还被软禁在长安城的宅邸里,日夜被他们派去的人监视异动,王信就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继续深入,而是点明了另一个问题所在。
    “千里之提溃于蚁穴,这个道理,不必我细说,你们都该懂。”
    “嗨,要我说,这事难办也好办,管他那么多,阿雁不是和公主还有婚约在吗,这事儿就是从公主那边起来的,去劝劝阿雁,大不了把公主给娶了就是。既然变成了一家人,她还好意思和王家追究吗。”
    王恭摸着下巴嬉笑着说道。
    “说不定原本就没什么大事,公主等不及要嫁人,才抓住根狗尾巴草当令箭,想吓唬吓唬我们。女人嘛,就是那么回事儿,叫阿雁去服个软说几句好话,公主气消了就好了。陈玉那狗东西再怎么想坑王家,没有公主给他撑腰,他又算个什么玩意儿。”
    说着他还对王信挤了挤眼睛。
    “我见过公主一面,小是小了点,长得确实挺漂亮的,咱们这样的人家娶妻什么时候单看喜好了,娶回来当个花瓶好好供着不就行了。如果不放心,不要让阿雁和她生出孩子,另外纳几个贵妾回来生下孩子记在公主名下不也是一样。”
    王信摇了摇头:“不是这个问题,而且阿雁那孩子的脾气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即便是身为父亲,我也没办法压着他去做不喜欢的事情。”
    “那怎么办,真的把这个该死的小子丢出去给宫里杀头吗?不是我心疼这个畜/生,王家可丢不起这个脸。”
    王恭盯着地上的王瑜没好气的道,说着说着他忽然想起了另外一件事。
    “兄长,你刚才说他是受了一个女人的挑唆,那个女人到底是谁?”
    王瑜原本就像条死鱼躺着不动,一听到这句话,顿时焦急起来,张嘴想说什么,却被他的亲老子一脚踩在胸口,怒骂道:“闭嘴!”
    王礼也很想知道,教唆他儿子干出这蠢事的女人到底是谁,想来应该是和他们王家不对付的人特别派来的蛇蝎美人。
    王信摇了摇头:“不是你们以为的那样,这个女子还大有来头……阿雁已经查清了她和这个孽障勾搭的事情,但那女子一向谨慎,完全找不到证据来证明,不然的话我倒是不介意把她和这个孽障一起绑进宫给公主消气。”
    王恭一再追问,王信却不肯明说。他担心这个暴脾气的弟弟知道真相后愤愤不平跑去找人算账,反倒是多惹事端。不过当初王雁告诉他的时候,王信自己都难以置信。毕竟,那个女子可是公认的世家贵女,在长安城中颇有美名,他还一度想过把她聘给儿子为正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