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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洵时手指一僵,眼底都是探究的神情,淡声道:“朕等会过去。”
    孟长瑾滞了滞,这么淡淡一句就将他与臻昭仪的一切抹去了?她心里觉得有些寒意,果然最凉薄不过帝王恩,不知臻昭仪知道是不是会对这个人绝望。
    就这样又想到了自己,之前也是不断的赏赐,紧接着就是将她打入深渊的冷漠,臻昭仪走过的路仿佛是她以前走过的路,而她又怎么保证自己不会再走上这条路呢,毕竟这路怎么样都是由他决定的。
    这么一会儿,孟长瑾眼底的情绪千变万化,李洵时知道她一定又在胡思乱想,大掌刚触到她肩膀,她就像受惊了的猫,迅速躲开他的手掌,警戒地看着他。
    李洵时停在半空中的手慢慢地曲掌,无声息地背在身后,他静静的站在对面,不知道为什么她会有这么大反应,也不知道是那句话刺到了她,让她这么抗拒。
    真相可能是残忍的,但她不能再自欺欺人下去,索性道:“陛下对臻昭仪未免太绝情,就像臣妾当初,招之即来挥之即去。她是不是对陛下无了用处,所以陛下也不用再在她身上花心思。陛下如今对臣妾是什么,一时兴起?还是三分钟热度?臻昭仪的如今,难免让臣妾觉得胆寒,陛下到底对谁有过真心?难道真像臻昭仪所说,陛下对她的好只是因为她像先皇后?那陛下对臣妾的好呢,是不是也是有什么目的?”
    伤疤赤裸裸地被撕开,露出血淋淋的伤口,或许不久后又会结痂,慢慢地没有了痛楚,可那淡淡的疤痕还在,永远不会消失。
    这些事就是孟长瑾的伤疤,这些天她一直小心地将它藏了起来,就连自己都差点忘了。臻昭仪的事情,唤起了她对伤疤的记忆,她痛到难以呼吸,却一滴眼泪都没有流下,清澈的眼眸蒙上了一层细灰,怎么都抹不干净。
    李洵时的心口仿佛被钝器击打,可脸上却仍是风平浪静的模样,他心里的称掂量的再清楚不过,如果臻昭仪的事发生在孟长瑾身上,那他绝对做不到现在这样淡定。他会心痛,会感同身受,甚至会不管不顾地陪在她身边。即便臻昭仪有着英烈皇后那一模一样的脸又如何,她都不能取代孟长瑾分毫。臻昭仪只是他眼中的一颗棋子,一颗用来替孟长瑾挡后宫纷争的棋子,可自从他的计划发生了改变,这颗棋子就可有可无了,即便说他冷血,他也感受不到臻昭仪失去孩子的那种痛苦。
    孟长瑾眼底的恐惧和抗拒那么明显,他居然会让她感到害怕,将她如珠如宝地放在手心里,竟得到这样的结果。李洵时自嘲一笑:“你终究是不信朕,那朕说的再多也都是枉然。”
    短短几个字,李洵时说完这几个字,转过身就走。王裕赶紧追了上去,刚想劝一句,就被他九尺寒冰的脸给震住了。回过头一看,孟长瑾还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碧溪忙走了过来,轻轻搡了她一下:“昭仪,你这又是何必呢?”
    这几个字击打着孟长瑾的耳膜,乃至于碧溪的话她一个字也没听清楚,看着那人有些落寞的背影,孟长瑾的心就被揪着疼,一下接着一下,她捂着心口慢慢弯下了腰。
    有些埋怨她的碧溪也被这一幕给吓到了,忙搂过她问长问短,半响,孟长瑾的声音才从臂弯里泄了出来:“我以为我是信他的,难道真的是我错了?”
    一连几日,李洵时再也没有踏入过玥覃苑,也没有派人来问过,玥覃苑仿佛又被遗忘了一般。
    宫里当差的在背地里直叹,这宓昭仪的恩宠来得快,去得更快,还没过几天热乎日子,就不让皇帝待见了,亏了他们费尽心思去巴结,真是竹篮打水,全是一场空。
    宓昭仪和皇帝在玥覃苑门前的争吵,也被眼尖的看到了,一下子消息传遍了宫里的各个角落。各种版本天花乱坠,应有尽有,只是所有的结论都归结到一点,宓昭仪,又失宠了。
    这个又字还能用到臻昭仪身上,皇帝从那天开始,日日留在永和宫,失去了孩子的臻昭仪也从悲痛中走了出来。宫里的园子里又能瞧见她的身影和明媚的笑容,众人一叹,臻昭仪又复宠了。
    世事难料,五大局的人连忙调转风向去讨好臻昭仪,自然也是一番称赞,一番自打耳光,宫里的人情莫衷如是。
    为着这事,孟长庆还特意跑到玥覃苑,想开解开解她,可这个当事人就像个没事人一样,在院子里和他们几个嘻嘻哈哈,看似一切如常。可孟长庆知道,她的笑那么浅,丝毫没有流进眼底。
    这事传了一阵子也就消停了,倒是难得上门的刘宝林走进了玥覃苑的大门。
    刘宝林端着热茶,打量着玥覃苑里的布置,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如何,她总觉得这里的感觉和文德殿好像,就连摆放在书案旁的富贵竹都那么相似。
    孟长瑾净了手,走过来在刘宝林对面坐下:“刘宝林倒是稀客,今儿还是第一回 来我这里吧。”
    刘宝林笑着应是,一转头就哀叹了一声,把自己的来意倒瓜子一样倾倒了出来。
    孟长瑾看着眼前这个柔柔弱弱的女子,她说话的声音还是轻细轻柔的,眉眼处也同她印象中一样,是说不尽的温顺和小心,可有种感觉让孟长瑾觉得眼前的这个人有些不一样了,可到底是哪里却说不上来。
    好不容易刘宝林才停了下来,孟长瑾理了理,笑道:“所以你是想让我去文德殿,帮你临摹那本书册不小心弄坏的那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