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示:担心找不到本站?在百度搜索 BL小说 | 也可以直接 收藏本站

第36节

      隐约听楚彦在里头与萧穆祖寒暄了几句,又询问了几句太医关于他的伤势。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方才出来打破外间的宁静:“父皇,儿臣瞧着那箭矢,怎么伤人者竟然是......”
    无论是伤人的箭,还是谢铭宇的证词,所有的不利都指向平南王。
    永泰帝看了一眼楚更。他一向与平南王交好,今日倒是沉得住气,未曾替他辩白一句:“太子,怎么今天不发一言?”
    楚更略带抱歉地看了一眼谢铭宇:“父皇恕罪!儿臣......儿臣并非不信任谢统领,不过,儿臣恐禁军勘察之时或有遗漏,方才也已遣了陈怀瑜和竹青再前去查看一番。稍待片刻,应该就有回话了。”
    即便如今证据确凿,林明朗本人也不得不承认是自己误伤了萧穆祖,楚更却仍然心存疑惑。
    林明朗与楚更从小一起长大,若论骑马射箭的功夫,林明朗箭无虚发,身手不在他之下!除去角度的那点疑虑,若说林明朗是一时失手没有控制好方向和力度......?楚更不信。
    闻言,林明朗原本暗淡的眼中有了一丝亮色。只是可怜了竹青,方才陪秦婉婉逛完了集市,转头又被陈怀瑜拉着去勘察围场。
    楚彦嘴唇微动,几不可见。林明朗在骑马射箭上是一把好手,或许也已经知道自己是替人背了黑锅,只不过无法自证清白而已。
    原本,他还想向父皇提起林明朗和萧穆祖京郊长亭一战。可是转念一想,言多必失,凡事过犹不及,他早料到楚更必然不会坐视不理,也不便急于将脏水泼到林明朗身上。
    “姑父,殿下!”陈怀瑜不紧不慢地进来,一眼看上去就似收获满满。
    永泰帝问道:“你们又去看了看,现场可有什么疑点?”
    陈怀瑜认真地答道:“现场......在距离小侯爷倒地五丈远的地方,有一小片草叶上沾染了一些血迹。周边倒是没有箭矢,可能那畜生中箭逃跑了也未可知。我已让竹青先去附近找找,有没有中箭麋鹿的踪迹......”
    永泰帝的瞳孔一缩。以萧穆祖的伤势来说,他手臂上的血应该是溅不了那么远的。草叶上的血迹,很可能是林明朗扑到的猎物受伤留下的。
    如果,当时林明朗的那一箭果然还留在麋鹿身上,那么萧穆祖手臂上这一箭,便不会是林明朗当时的那一箭。
    有了这样的证据,刚好也印证了林明朗的想法。他也终于可以自辩:“陛下,臣心中也有不解。伤人与猎鹿,微臣所用的箭,角度不一样!臣一路追着那麋鹿跑,臣想不通,那箭矢是如何飞到萧穆祖手臂上的。”
    “姑父,众人皆知,太子殿下与平南王一向交好,若是行猎,很可能两人同行。可惜,殿下慈悲,今日未曾出猎。不过,小侯爷今日的服饰颜色,倒是与太子殿下的极为相似。”
    永泰帝之前倒是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萧穆祖也可能是替楚更受了这一箭,他们的目标原本并不是萧穆祖,而是,太子?!
    永泰帝下意识看了一眼楚彦:利高者疑。不过,储位之争似乎也没到如此白热化的程度,晋王,真的会这么着急就铤而走险?皇帝心中狐疑。
    他又看了一眼太子。哼,这也不是个省油的灯。自从上次宫中对弈之后,这小子对于自己对他的维护已经了然于心了。他会不会利用自己对他的维护,唱一出苦肉计,想要趁机彻底铲除晋王对自己的威胁?
    哪一种可能都是有的......自己的亲儿子,也未必能相信。帝王心术,恐怖如斯!
    楚更倒是错过了看皇帝此刻的反应。他如蝉翼的眼睫低垂,嘴角微微向上。腹诽道:怎么本宫也不知道,他们的目标是本宫?至于撞衫,真的只是凑巧而已......
    陈怀瑜啊陈怀瑜,他虚晃这么一下子,倒是真替他的姑父、我的父皇解了围了。此事若是冲着萧穆祖而来的话,毕竟牵涉到与靖北候府的关系,便十分敏感,父皇总要给靖北候一个合理的解释。若是冲着自己来的话......嗯,父皇再与靖北候说起,那便是一句无辜受累便可以解释过去了。
    可是另一方面,如果此事真的有谋害当朝储君的嫌疑......兹事体大,放到朝廷中来看,比起靖北小侯爷遇刺可是严重得多。如此一来,此事可是不好轻易揭过去的。这是逼着父皇必须要彻查!
    陈怀瑜,果然是越来越滑头了。他倒是懂得顾全大局,还想一箭双雕。
    再抬头时,楚更面上狠戾之色闪过,眸光如同利刃一般戳向了跪在地上的禁军统领谢铭宇。
    “哦?此次,不光行围戍卫由禁军负责,各人所用的箭矢,从制作到清点、发放,亦是由禁军的神箭营负责的吧?据本宫所知,一些武艺高强之人,想要不在地上留下足迹,好像并不是什么太难的事......”
    能够接触到箭的人极多,仅凭那箭矢上有平南王的标记,并不能证明就一定是他伤人的。不过,林明朗的嫌疑也并没有洗刷。箭口向下,也不过是他的一面之词而已。
    护卫不力,若是目标是东宫的话,谢铭宇更是难逃罪责。如今平南王矢口否认,最有机会接触到箭的人便是禁军,如此一来,禁军中人反而有了嫌疑。更何况......今日去勘察时的确太匆忙,只顾着从地上脚印寻找踪迹,禁军也的确没注意到陈怀瑜所说的,草叶血痕。
    如果如太子所说,贼人是预谋已久,一早就飞檐走壁,藏在树上的话,的确是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靠近放暗箭!
    这把火,此时已经烧到了禁军头上。
    本只是奉命勘察,谢铭宇却没想到会引火烧身:“臣、臣既有嫌疑,愿意暂时回避,全力配合。也请陛下和殿下,彻查此案,以正视听!”
    此时若只牵涉到平南王府,林明朗被架在那里,反而还不好喊冤要求彻查。即便东宫插手,也因着与平南王之间的交情,而有徇私包庇之嫌,难以服众。
    可是这事一牵涉到禁军,不等林明朗喊冤,谢铭宇第一个就不依,跳出来要求彻查,说出了林明朗想说而不敢说的话。
    如此一来,此事不得不查,而且,如今适合主理此案的人,便只剩了晋王和太子。
    作者有话要说:  怀瑜(骄傲的笑):我很棒吧?
    楚更(无奈的笑):为你点赞......
    皇帝(鬼魅般出现):朕早就看穿了!
    楚更(溜之大吉):父、父皇,我啥都没干!
    怀瑜(尴尬赔笑):......姑父,你好......
    亲爱的读者:
    因工作需要,十一月中旬需要封闭,无暇码字。十一月更新都已存入定时发送,不会断更。谢谢大家的支持!
    ☆、连环
    永泰帝看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心中也已盘桓过许多猜测:
    是谢铭宇?
    不会。他是自己多年的心腹,对太子和晋王的态度也是不偏不倚的,于这一点上,永泰帝是极有自信的。无论是针对太子还是对萧穆祖,他根本就没有任何动机。
    不过,如果禁军中有人被收买利用,倒是有可能。毕竟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谢明宇御下再严,也保不齐有人有异心的。
    是林明朗?
    如果说因为昭阳的缘故,他针对萧穆祖还说得过去,如果是太子的话......他们平南王府啊,与镇国公府颇有渊源,十年前就敢为了楚更跟自己拍桌子,如今,更是断然不会背叛太子的。若说为了太子举兵反叛他倒是相信。
    是楚彦?
    太子若是死于非命,他的确是最获益的。可是,若是想要取太子的性命,又怎会选了平南王这个太子死忠做替罪羊?而且......太医说这箭上没有淬毒。不能保证击中要害,只有再在箭矢上淬毒,才是万无一失的啊。嗯.....他们的目标并不是太子。晋王再图谋不轨,也还没蠢到谋刺储君的份上。
    怀瑜这个小兔崽子,果然是一肚子坏水。故意把楚更扔出来扰乱视线,还替自己在给靖北候的说法上做了一个顺手人情。
    永泰帝的目光如同鞭子一样抽到陈怀瑜脸上,他竟然还敢与他对视!这孩子同他老子一样,从小姑父叫多了,怕是忘了姑父是皇帝了。
    若是晋王针对萧穆祖,倒是说得通。
    从近几次他处置与太子有关的事情,辅国公府应该多多少少感觉到了他态度的转变。萧穆祖若有不测,或许会使得北境情势更加紧张,那样只会让皇帝更加依赖辅国公府,晋王在朝中的重要性也会更加凸显。而且栽赃嫁祸,顺势打压了平南王府,也就是打压了太子。这......倒像是安耀扬的手段!
    还有一个人,也脱不了嫌疑。是太子?
    这小狼崽子心可是大得很那,挟天子以令诸侯的事,他也未必干不出。跟他舅舅镇国公学的那套示弱卖惨以弱胜强的,尤其还有陈怀瑜做帮手,狼崽子和小狐狸凑到一起,不知能鼓捣出多大的篓子来,从不叫人省心。大相国寺十年冰冻,这人心哪,可不是一盘棋、一次推心置腹就暖得回来的。
    这时候非得把这火引到谢铭宇身上,太子......这是想要逼着他,让他命太子主理此案了!
    理清了思路,永泰帝反倒想要看看到底唱的是哪一出:“怀瑜的意思,此次中箭的人,本该是太子?”这话虽然并未点破,但已是意有所指。
    陈怀瑜一向懂得察言观色,是个精明的,方才已经被永泰帝瞪得心虚了,一听此话,便知道自己的小聪明没有瞒过永泰帝的火眼金睛。果然,姑父是个老油条了......他摸了摸鼻子:“嗯......姑父,我也只是猜测......”。这就算是退一步的解释了。
    永泰帝了然一笑,至少如今在打压镇国公府一事上,太子与皇帝的目标是一致的。皇帝也乐意给太子做个顺水人情:“好。此事既然与太子有关,朕就命太子主理此事吧。限你三日,在秋迩返京之前,查清实情。”
    “儿臣,遵旨!”楚更不敢流露出半分情绪。
    晋王又怎会安心此事全部交由太子处理,这个时候,他必须横插一竿子:“父皇,太子身边就只怀瑜和竹青得用,三日之期,怕是紧了些。不如让儿臣在旁协助,有事也可分分劳?”
    “明日重阳,你娘还说要一起登高簪菊呢。太子要查案,昭阳又要照顾驸马,晋王忍心让朕和你娘自己去登高么?”
    晋王只好作罢:“儿臣,遵旨。”
    众人从中军大帐中退了出来。陈怀瑜道:“还有些细节,想要跟平南王确认的。王爷可否赏脸,到太子殿下营帐中一叙?”
    林明朗之前与楚更闹掰,还在昭阳阁外大打出手,没想到这次还是楚更出面才暂时替他解了围。此时走在一起,便有些不好意思,看了一眼楚更,不置可否。
    楚更乜斜着眼睛看他:“平南王莫以为这京师是在你们云南,你想打架斗狠便可肆意妄为。还好这回萧慕祖并无大碍,否则,我也定要替昭阳,好好教训你!”
    “呃......,不敢了,不敢了。今次若不是殿下,小王的确是百口莫辩。多谢了!”
    因秦婉婉还在昭阳公主处,几个大男人便径直入了大帐,竹青便找了一副围场的地形图来:“殿下,其实......我们并未在什么草叶上寻到牲畜的血迹。”
    林明朗大呼小叫:“什、什么?!”那么刚才......陈怀瑜是在欺君?
    陈怀瑜此时倒是理直气壮:“我若不那么说,又如何能帮平南王鸣冤,又如何能将禁军也拉进局里来?何止是没有血迹,那身上有箭矢的麋鹿,也是我杜撰出来的!”
    密林之中,林明朗只知道自己是追赶这一只麋鹿,可是他那一箭出去的时候,他连对面有人都看不见,即便打中了什么猎物,又怎能那么笃定,就是他所追赶的那只鹿?
    陈怀瑜故意在楚彦面前那么说,其实是做好了一个口袋,等着嫌疑人往里头钻呢。如果楚彦真的知情,此时,恐怕也已经在着人,偷偷寻找那只莫须有的受伤麋鹿了。
    楚更倒是毫不意外,只是眉间越发皱成了一个川字。方才,陈怀瑜在父皇面前表现得志满意得、收获满满的样子,他就知道他定然是在掩饰什么。他们之间太熟悉了,两人之间的默契可谓心有灵犀。
    楚更沉思道:“嗯......,就是太干净了。干净得,不像是围猎场。”
    楚彦也不是傻子,他本就是以有心算无心,要将事发现场打扫干净这种细节,定然是不可能遗漏的。现场太干净,以至于一向缜密的谢铭宇,都未勘察出什么异样。
    若是直接去寻找刺客入手的话,恐怕无异于大海捞针。更何况,晋王他们既然能将打扫干净,那对于直接参与嫁祸的那些刺客必然也会先下手为强,此时再去找的,可能已经是几个死人了。
    楚更对着这围场的地形图,大略看了看林明朗这一路行猎所经过的路线:“你故意将谢铭宇拉进来,是不是想要从箭矢的数量之上入手试试?”
    数中有术,术中有数。阴阳燮理,机在其中。
    神箭营给每个人配备的有标记的弓箭,是有定数的。林明朗还未来得及取用,所余在神箭营的备用数量也是有定数的。一只箭囊,所盛的箭数量固定是三十支。狩猎开始不久,林明朗这一路发出去的箭,不会超过一百枝。
    现在需要做的,第一步便是先去禁军中,查一查备用的箭有没有遗失,若有,那取箭之人便是破案的线索。若是没有......那就证明在神箭营的备箭之外,贼人使用了格外的箭!
    那样的话,只需以寻鹿之名作为掩护,将林明朗这一路上发出去的箭一枝一枝的找回来!如果最后寻得的数量与所余的数量之和,恰好是发给林明朗的箭之总数,那么便可以证明,萧穆祖手臂上的那一枝,在原本配给林明朗的数量之外。
    至于为何会多出一支箭?那个时候,谢铭宇自然会从禁军之中彻查,从铸箭、保管、分发各个环节,助他们找到那个助纣为虐的帮凶!只要找到了一个突破口,后面的线索,自然也就手到擒来了。
    至于中箭的麋鹿一说......的确是迷惑敌人,引得他们上当的一步好棋!
    陈怀瑜点点头,心里对着林明朗幸灾乐祸:叫你之前敢跟太子干架,叫你之前敢去逛花眠楼,叫你之前还敢跟萧慕祖约仗!这回叫你对着这地图苦苦回忆,冥思苦想。
    他对着林明朗坏笑道:“来吧,平南王爷。您就对着这地图好好想一想,您这一路骑马打猎的路线,还有在每处,都朝哪些方向,放出去了几支箭吧!这箭少了一枝,您的冤屈可是都洗刷不了的!”
    声东击西还不够!楚更猜想,禁军之中必然也有晋王的暗桩,若是能趁机揪出来,他和谢铭宇也算互不相欠了。
    于是,他便又在这计策中暗藏了一招关门捉贼:“竹青,你去跟谢大统领借一些禁军,一会儿大张旗鼓、漫山遍野去寻鹿。怀瑜,你再带一些东宫心腹的府兵,掺杂在禁军之中,暗中将明朗的箭都找回来”。
    “是。”两人答道。
    “那我?”林明朗也大致知道了太子意欲何为,这计策一环扣一环的,成败关键还都是在自己身上啊。只是方才打猎的时候他兴致正高,一箭一箭地放出去,哪儿会想到这会儿还需要回想那路线、方向、数量......这,可是有些强人所难呐。
    楚更三人皆是一副好整以暇的表情,不约而同的看着他。于是,就见林明朗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抱着那地图回自己营帐里好好回忆、冥思苦想去了......
    ☆、萸囊
    昭阳公主帐中。
    皇后派了传旨的宫女刚刚离开,秦婉婉便开口安慰昭阳公主道:“我说什么来着,小侯爷虽免不得受些苦楚,不幸之中的万幸是性命无虞。陛下既让太子殿下主理此案,我相信殿下也定然会还平南王一个清白的。公主也不必过于忧心。”
    陈蕾瑜也赶紧附和着开解昭阳公主道:“是了是了,小侯爷这遭也算是因祸得福了,不然他又岂能得公主亲自照料?公主大可不必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