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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同听他开口,如遇大赦,连忙躬身走到他面前,忙不迭的迎合道:“是,是。”
“依着孤的意思,便罚四姑娘抄一遍《女诫》,如何?”顾迟声音清冷,话语之间带着不容置疑的睥睨之气,宋同自是不敢不依,只连声道:“便依殿下所言。”
顾迟点点头,走到谢莞身边,略略俯身,在她耳边道:“烦请四姑娘这几日便赶出来,三日后,派人将抄好的《女诫》送到东宫去。”
“什么?”谢莞猛地抬起头来,眼中的不屑与嫌恶都直直的撞到了顾迟眼里去。
她突然想起宋婉是绝不敢这么做的,连忙低下头去,装出一副害怕惊慌的样子,道:“是。”
顾迟抿着薄唇,眼里噙着若有若无的玩味之意,半晌,方才款款踱步离开,好像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似的。
可他的气息却久久萦绕在谢莞周围,让她忍不住蹙了蹙眉头。他怎么熏起鹅梨帐中香了?她分明记得,以前顾迟是只用龙涎香的。
当时他知道她喜欢鹅梨帐中香,还嘲笑她小家子气来着……男人的心,果然是善变。
顾迟既开了口,便也没人再敢多言,李氏闹得声势浩大的责罚谢莞的戏码,便以让谢莞抄一遍《女诫》而告终了。
李氏只觉得好没意思,便推说乏了,嘱咐了燕离回去向他母亲问安,方才打发了众人回去。宋媪走到谢莞身边,与她相携走了出去。
两人一路出了院子,宋媪刚想嘱咐谢莞一句,以后再不可与燕离有任何瓜葛,便听得燕离在身后唤了声“四表妹,请留步”。
宋媪转过头去,脸上带着疏离,淡淡道:“表哥,何事?”
宋媪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这两个人能不能消停点了?
燕离倒丝毫没有这种觉悟,他只是很认真的看着谢莞,神情急切,道:“四表妹,我有话想和你说。”
他的长眉紧蹙着,额角上沁着薄汗,握着剑的右手紧紧的扣在剑身上。他虽语气平稳,可谢莞看得出,他心里是很着急的。
宋媪刚要拒绝,便见谢莞点了头,道:“好。”
谢莞转头看向宋媪,道:“二姐姐,你先回去罢,等过些时候我再去找你。”
宋媪叹了口气,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该来的还是要来的。她不安的看了谢莞一眼,方才转身走了。
燕离抬起头来,仔仔细细的看着面前的宋婉,像是要把她看出个窟窿来似的。宋婉他是认得的,从前他从没觉得她与谢莞有什么相似之处,可今天却觉得她们像极了。
“四表妹,你方才的那套说辞是从哪听来的?”燕离踟蹰着问道。
谢莞本就是想借着今次的机会与燕离相认的,便也没什么要隐瞒的。可她刚要开口,便见宋姝和宋嬛正在不远处瞧着自己。她不敢再多言,只清浅一笑,道:“事实本就如此,不是么?”
燕离痛苦的闭了闭眼睛,是了,阿莞已经死了,连尸体他都见过,面前的人又如何会是她?他怎么会魔怔了,去帮宋婉去圆谎话呢?一定,是自己太想她了。
谢莞看着他痛苦的神情,她几乎控制不住的想要告诉他,自己就是谢莞,却又怕旁人会听到。
她迟疑着,微微的张了张口,却见他已僵着背脊,转身走远了。
谢莞有些无奈,不过很快便调整了过来,来日方长,她总有机会与他相认的。
第8章 字迹(修)
谢莞一路走回院子里,才猛然反应过来,顾迟这个狗男人之所以让她抄《女诫》,一定是对她起了怀疑,想要借此查看她的字迹。
她轻轻抚了抚胸口,真是好险啊!还好她识破了他的意图,否则,她若是随手乱抄一气,只怕那字迹落到了顾迟手里,她便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了。
凭着顾迟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性子,是一定不会放过她的。毕竟,能名正言顺影响他的萧瑶光地位的,也就只有她了。
要查清当年谢家的事,她是一定会想法子接近顾迟的,只是她现在还没做好完全的准备,贸然接近他,反而容易引起他的疑心。还是要等她联络到谢氏旧部,再从长计议。
谢莞想着,看见浅画正坐在石凳上,偷偷打量着她。她的眸光瞬间沉了下去,像是阴沉的夜里,漫天星子都隐到了云里。
是啊,浅画这个丫头,是不能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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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莞因着模仿宋婉的笔迹,颇是费了一些功夫,等到她觉得自己的字已与宋婉的有了三、四分像,已是入夜时候了。
她不觉在心头暗骂了顾迟一百遍,方略略解了心头之恨。
她见天色不早了,便思忖着站起身来,走到门边,唤了那两个丫头进来。
谢莞看着她们,面上不动声色,只道:“我身上腻的很,去打些水来,我要沐浴。”
颜秀见谢莞平安回来,早已喜不自胜,只是她一回来就将自己关在房里,颜秀也没能好好侍候她。如今听她说要沐浴,早笑着点点头,很利落的应了下来,道:“是”。
浅画则有些狐疑的打量着谢莞,本想说一句这些事平素都是颜秀侍候的,用不着自己。可见谢莞眸子清冷,她到嘴边的话便问不出来了,半晌,方才不情不愿的道了声:“是”。
谢莞微微垂眸,见两人转身出去,又补充道:“颜秀去烧热水,浅画去打冷水,记着,我只用东边那口水井里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