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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父道:“大家本就是为了楚玉来的,现下她被丢上了山,有那有心的人去把她找回来烧了吧。”
周围纷纷杂杂吵闹着,向家族长扶着向二爷爷来了。
“怎么着这么吵?像不像话,这声能传出一里地外去!”向二爷爷声音也不高,周围却安静了下来,有那辈分高年龄大的便上山说了楚玉被向文书扔上山的事。
“这事可是真的?”向文生端了根凳子出来,向二爷爷坐下后慢悠悠地对向文书道。
向文书垂着脑袋道:“是的,二爷爷,昨夜里想着她惹的那些事端,又气又怕,便打了一顿,又觉着不解恨,捆了人就上山了,回家睡到刚才呢。”
“前不久才闹了灾,这半夜三更的你敢带个女人上山?”有人质疑道。
向文书只道:“喝了酒壮胆,回来后也是怕的。”
向二爷爷看着向文书,良久后道:“文书,你是我看着长大的,是个好孩子啊。”
向文书沉默不语。
“罢了,事已至此,再多说也无用,回了吧,都还没用朝食呢。”向二爷爷站起身,挥了挥拐杖道。
有那老妇人“啪”就坐地上手拍胸号啕道:“这日子怎么过下去,放走了那灾星,以后再祸了村子怎么办,过不下去了啊……”
向二爷爷只道:“你既担心她害了村子,便上山去找回来罢。”
那妇人忙站起来道:“我一个妇人那有那么大的胆子上山去,人是谁放走的肯定是谁带回来的。”
向文书道:“找回来也是为了祭祀,赶明我去买了物事在山脚烧了也就罢了。”
向二爷爷又回头看了他一眼,叹着气走了。
等众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刘氏让家人带着向文兰姐弟回去,留了向文正把院门关上,问向文书道:“她是真的……?”
向文书坐在凳子上揉揉眼睛道:“她自己走的,估计是去县城了,她在那边认识一个小娘子,过几天我去看看。”
刘氏道:“她身无分文的,这几天怎么过?在人家屋檐下也是难的,唉,也只怪……”刘氏吞下未尽之语。
向文书站起来强打精神道:“二哥我们去你家吧,跟伯兄他们商量一下,我们兄妹想要无事在这里待下去,炭火的钱怕是保不住了。”他也想过带着弟妹去县城生活,且先不说他大半身家都系在身后那座山上,就是去了县城,人离乡贱,保不住会像江家一般。
最后几人把门关上商量,明面上的炭火利润给了族里,凉粉和柿饼的收入也能让两家人过得不错。向文书暗想着什么时候去找秦掌柜,除了过问一下楚玉外,也想要找人送向文杰去县学……
就在众人商量的时候,楚玉却跟着别人出了城,离开了天长县。
楚玉进城后就要告辞,林木惊讶道:“你不去迎客来安顿下来?”
楚玉道:“不必要给他们添麻烦。”
林木和江大山对视一眼后把楚玉拉到一个偏僻的小巷子里,江大山守在巷口,林木掏了一把铜钱给她。
楚玉按住他的手摇头道:“知你们挣钱不容易,好意心领,钱我真是不能收,你们能帮我到这一步已经很感激了,好了,不用拉拉扯扯的,这些。”说完抿嘴笑了一下,转身走了。
林木叹口气,把钱收好,跟着追出去道:“你总是有自己主意的,我们有什么能帮你吗?”
楚玉静静地看着他们,太阳升起,日光在周围镀了一层黄色的光,间或有一二人匆匆走过,楚玉突然低声道:“我偷换了卖身契,现在要去官府换户籍。”
林木眼皮一跳,似是没听清,问楚玉道:“你……你说你……户籍?”
楚玉点点头:“我没有打算让你们牵扯进来,所以我们该分开了。”
林木忙道:“等一下,你就算有了那个,换户籍也是要他人在场的,他不在,你怎么换?”
楚玉静静地道:“我偷刻了他的印章。”
林木这是目瞪口呆了:“你……你……”
楚玉道:“所以我不想牵连其他人。”
江大山在旁边听着,忽的道:“如果把我当成向文书怎么样?”他没有来过县城,没有人认识他,“就算有印章,也会有点麻烦吧,但是有人又有印章,总是要好些。”
楚玉看着他正欲说什么,江大山又道:“没什么的,我还有什么呢,所以也不用担心了。”
楚玉想了想,点头答应了。
林木等在外面,楚玉跟着江大山进了县衙,本是该里正和乡书手出具证明才能更改,楚玉给人使了银子,打点之后很快就完成了。因为没有靠挂,楚玉立了女户,又没有田地,成了浮客(农业散工),好在不是男丁,各种赋税都没有,自此,楚玉便脱离了贱籍。
两人出来的时候,外面停着两辆围了帷幕的马车,周围几个仆从婢女往上面装东西,一个管事模样的在一旁吩咐着,林木站到了另一边。见到二人,林木迎了上来问:“可还顺利?”
楚玉回道:“还好,总是把事情弄好了。”又看那忙碌的众人问道:“那边是?”
林木道:“说是知县夫人归宁,这场面……可真大啊。”
楚玉意动,不动声色道:“是挺大的。”又问二人有什么地方要去的,林木道:“正是有些东西要买,我们这就走了,等过些天,我还是要在水门外的,你若有事,可以去那边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