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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未等李端懿开口,灰袍人便道:“方才有人在去庄子的路上袭击楚娘子,人没追着。”
李端懿脸上刚扬起的笑容隐下去,挥退众人后方才急道:“那她可受了伤?”
灰袍人道:“伤势非常严重,因担心回城路太远,路上出什么意外,她那护卫便将她就近带到了庄子,我亦想着若是先禀官家,一路进宫会耽搁不少时间,便先来找了你。”
李端懿点头:“你先进宫,我会让大夫去庄子一趟。”
灰袍人迟疑了一下,李端懿问他:“可还有要事?”
灰袍人躬身道:“楚娘子胸腹上最严重的伤,是我刺的。”
李端懿愕然:“你为何要刺伤她?”
灰袍人道:“官家有令,监视并护卫楚娘子,但若有人将她掳走,便当场斩杀!”
李端懿沉默着,灰袍人又补充了一句:“楚娘子临昏迷之前对她那护卫说了一句,让他不要对人提及我,属下便猜,或是楚娘子猜出了我的身份。”
李端懿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对他道:“我明白了,你且先进宫罢。”
灰袍人一点头,行礼后退出院子,跟着守在门外的小厮离开。
魏国大长公主深受宠爱,官家一向又是很敬重她,因此李驸马府里是常备有御医的,只那御医多精通女科,对外伤尚且不如军中大夫。
李端懿自己也会医术,甚至算得上精通,送了灰袍人离开后,便去了自己的私库,收拾出不少的药材,想要送去给楚玉。
等东西打包好以后,却又迟疑了,按照楚玉所说,并不想让别人知道灰袍人的存在,最主要的是担心陆知安卷进来,到时候会给他带去不必要的麻烦。
甚至楚玉或是已经猜到了,因着新式弩一事,她已是深陷其中,便只能努力的让陆知安脱离出去。
官家就算是要杀了她,也万不能让别人得到新式弩的任何消息!
若自己现下过去,便会让楚玉所做的白费。
除了派去阻杀她的人,还有谁的反应会这么快呢?
又想起当初楚玉将图纸交给他是特特叮嘱过,不要让陆知安卷进此事。
李端懿解开包袱,手抚着药匣,将药材又放回了原处。
只静静地坐在库房外的石阶上,半晌后才起身离开。
赵祯听了灰袍人杜振的回禀,先是一怒,萧洪昼无事便会去四为楼,三次倒有两次能遇到楚玉,说不定是从哪里得知了新式弩一事,便策划了今日之事。
后又一想,若真是萧洪昼,便不会如此鲁莽,必会设下更精密的陷阱让楚玉跳下去。
“拿我手令,去御医馆调一名御医过去。”
后又担心谏官上折子劝谏,便道:“你去御医馆看那位御医今日不当值,去找他罢,我让人去私库找一些好些的药材,让御医带过去,且记住,让他们嘴都严实点。”
杜振行礼应是,赵祯让周公公亲去了私库,拿了不少的药材,又写了单子让赵祯过目,才让杜振带着走了。
找御医又耽搁了一阵,杜振带着人骑马飞奔到楚玉庄子,将人交给高老汉便离开,也不离远,就躲在庄子外边的树林里。
心里也是有些忐忑,虽说他是奉皇命行事,可若楚玉真出了什么事,他大约也讨不了好。
只能祈求上苍护佑了。
老大夫脾气挺好的,何二这般无礼也没让他动怒,只御医进来是却有些生气,手指着御医道:“既不相信我的医术,便不用请我来,现下却又找了一人过来,这是打我的脸砸我的招牌?”
这或许就是同行是冤家了。
那御医也是个留着美髯的老大夫,俩位大夫的年龄相仿,彼此也看不大顺眼,听了话也哼了一声,自顾坐下来给楚玉把脉。
等把完脉,摸着胡须沉思良久,走到桌上提笔写了药方,唐英拿起来一看,与老大夫写的差不多,就有几味药的量不一样。
遂将此事说了出来。
俩人都拿着对方开的方子,对哼一眼才仔细看下去。
老大夫看了御医写的方子,嫌弃道:“你这药下得太轻了,她失血过多,又伤了胃,得下重药才能迅速止血!”
御医涨红着脸道:“她既已伤了胃,肯定要用温和一点的,不然以后胃痛怎么办?”
“你是怎么当大夫的?人现下还不知道救不救得活,你还管她以后会不会胃痛?!谨慎是没错,可用要先顾着重要的一环!”
御医接触的大都是达官贵人,把脉看诊拿药自是要小心谨慎多加揣摩,那些官职稍微低的,或是没那么得宠的,都没有资格请他去呢,如今被叫来给一个普通民女看诊,居然还被嫌弃了!
老大夫是野路子出身,在民间,大多人得了病都是能熬则熬,熬不住了才看大夫,病情严重了,只有下猛药才能压下去,至于后患,得人活着才能有后患!
俩人欲要说个高低,唐英一拍桌子:“给我一个准确的量!”
那两位大夫才互相停了口,又坐在一起商量着,最后取了一个中间值。
等熬好了药,唐英小心地舀了一勺吹冷,喂给楚玉。
楚玉的牙关紧咬,一勺药全都从嘴边滑落,一滴也没有喂进去。
池映易也急了,扶起楚玉,让她倚靠在自己身上,捏住她的鼻子对唐英道:“快点灌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