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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楚玉睁开无神的眼睛看向自己,她忙将楚玉扶起来靠坐好,才问道:“皇后娘娘已经着人送了些粥过来,正放在食盒里温着,楚娘子可要先洗漱一番?”
楚玉唔了一声,待宫人端了温热的水过来洗漱完毕才清醒过来。
睡久了的后遗症就是头格外地疼,又昏昏沉沉的,总觉得脑子里有八十个唐僧在一起念经——念的还是紧箍咒那种。
仍旧是坐在床上由宫人喂了饭食,楚玉舒服地想喟叹一声。
虽然身体很难受,到底有人伺候着,这样的日子可真舒服。
可她还是想回去她那个小窝里。
自在随意又舒心。
曹皇后再次进来时楚玉正闭着眼睛在哼歌。
虽然是曹皇后从未听过的曲子,却仍能听出来里面蕴含着的思念。
她在思念谁?
曹皇后按捺住想要问个清楚的心情。
毕竟在这皇宫里,要想活得久,便不能有那么重的好奇心。
可别到时候怎么死了的都不知道。
楚玉听着脚步声也不睁眼,仍旧将这曲儿哼完了才睁眼看着曹皇后:“皇后娘娘想通了?还是想从我这里知道些什么?”
曹皇后身边的宫人眉毛一拧,就想上前呵斥楚玉,被曹皇后给制止了。
楚玉身上已经穿戴整齐,只是不想起身,反正起床也不知道该做什么,还不如好好地躺在床上休息。
她起身坐到坐姿上,又对曹皇后做了一个“请”的动作,曹皇后为不在乎她的失礼,直接坐在她的对面。
好在楚玉仍知道礼仪,并没有坐在上首,才不至于喧宾夺主。
待屋里只剩下俩人后,楚玉直奔主题:“娘娘可曾看过史书?汉书唐尸之类的。”
“倒是看过一些春秋左传一类的,史记也囫囵地扫过几眼。”
她以为楚玉是想跟她说历史上那些外戚权臣的下场。
楚玉道:“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这些娘娘自然是比我懂得多,我只是想问娘娘,可知道由古至今,历史上有多少皇后是得了好下场的?”
曹皇后不妨楚玉是想跟她说这个,细一回想,似乎真的没几个皇后或者后家是能善终的。
“都说秦皇汉武,始皇帝没有立后,便不敢多说,汉武帝的皇后,娘娘你总应当知道罢?”
曹皇后当然是知道的,“金屋藏娇”羡煞旁人,到最后还不是因着“巫蛊”一事罢退居长门宫,让位与卫子夫。
卫子夫也没有什么好下场,最后皇位被钩弋夫人的儿子刘弗陵所占。
曹皇后一双凤眼凌厉地看着楚玉:“楚娘子是想警告我什么?”
楚玉并没有被吓住,仍旧道:“唐太.宗对长孙皇后算得上好吧?可最后长孙无忌又是怎么死的?长孙家又是怎么落魄的?”
曹皇后双手紧握在一起,拧得关节发白。
楚玉又道:“到目前为止,对皇后最为痴情的,算是汉宣帝刘询,‘故剑情深’、‘南园遗梦’,多么美好的感情,可到底为了权势争斗,许平君死后仍然先后立了两位皇后。”
曹皇后盯着楚玉:“楚楚娘子就是想告诉我,身为皇后究竟会有多惨?”
楚玉亦寸步不让地回视她,凑在她耳边轻声道:“我只想告诉你,最是无情帝王家。”
曹皇后顿时失态,一把将楚玉给推开。
好在隔着几案,楚玉只往后仰了一下,并没有摔倒。
楚玉也不生气,只坐在原地等着曹皇后回复情绪。
不过几息的时间,曹皇后便已平静下来,“楚娘子此言,是想告诉我,你不想进宫的缘由?”
楚玉正色道:“我只是想向皇后娘娘投诚,我对娘娘并无敌意,亦不想与娘娘为敌。”
曹皇后却是苦笑了一下:“我膝下无子,亦不得官家宠爱,唯有一个小十二养在身边,就单单无子一项罪名,官家就能换了我,楚娘子倒是对我有信心。”
“无子又如何?七出三不去,娘娘可比我更熟悉,娘娘是杨太后与朝臣若推举出来的皇后人选,就算不看曹家的权势,只要娘娘恪守成规,官家想废后,也不是那么容易的,熬过三年守孝期,除了谋逆大罪,娘娘这后位,可是稳得不能再稳了!”
反正赵祯是注定无子的,只要曹皇后不忽然失心疯,做些让人匪夷所思的举动,或者旁人捉住曹家的把柄,那她的地位还真的不是那么容易被人取代的。
虽然整个屋子里只有曹皇后与楚玉,楚玉的声音仍然很轻,就怕隔墙有耳被人听了去,那她真的是罪责难逃了。
曹皇后忌惮地看着楚玉:“你本可以进宫,为何要放弃?”
楚玉哂笑着反问道:“宫里有什么好?权势?地位?我没那么大的志向,这宫里看似鲜花着锦,到底这鲜花下埋葬着多少活生生的生命。”
曹皇后不语,就这么看着楚玉。
楚玉又一笑:“娘娘不用担心什么,我这辈子估计跟谁都没有缘分了,和亲什么的也不会去的,至于进宫一事,还望娘娘能帮帮我。”
曹皇后默然半晌后才道:“你比我想象中看得更透。”
楚玉一挑眉:“娘娘也可以看透,这后位是什么?不过是一个职位罢了,做好了有赏,做不好便换人,只要不对那人那个位置产生感情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