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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事就好说!”楚玉的情绪很差,见陈许氏这般小心谨慎的模样,颇有些不耐烦。
陈许氏被她吓得一抖,忙不迭地道:“倒也不是我,是楚辞,她在外边等着,说是想见楚娘子一面。”
说着正好顺势低着脑袋给楚玉穿戴腰封,并不敢看楚玉。
“在内院?”
陈许氏听着楚玉并没有什么起伏的语调,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有心想要为楚辞求情几句,又胆怯着不敢说话,只能从喉咙发出两声含糊的声音。
楚玉刚走出正门就看到楚辞正站在垂花门旁边,满脸的惶恐不安,一双手都快捏成麻花了。
楚辞的整个状态比刚到楚宅时要好了不少,不说面色红润眼睛有神,就连身体也板直着,衣服虽不算什么好料子,倒也干净整洁。
桑麻队被楚玉送给池芷蕾后,楚辞都是在庄子上帮忙,少有回楚宅,也许久未曾见到楚玉,乍一见面,看着楚玉弱不禁风的模样,心里也是很难受的。
楚辞不过二十多岁,却经历了人生的波折酸楚,她感激楚玉,不仅是救了她一命,更是让她感觉到未曾有过的巨大成就感。
楚玉还未进食,陈许氏扶着楚玉去了厅堂,又去厨房里拿东西。
楚玉坐定后对跟着过来的楚辞道:“我知道你为何而来。”
楚辞一听,噗通一声便跪在楚玉面前,从怀里掏出一个鼓胀的荷包,双手奉给楚玉:“我记得当初怜怜出事,我也是跪在这里,求主子能给她一口薄棺,现下飞扬出了这等事,我也不敢求主子开恩,只仍旧想着,当初也是有他求情我才能出现在主子的面前,想着多少也要报恩……”
她有些说不下去,只能俯身在地,不停地抖着身子。
她甚至不敢哭出来,只能紧咬着牙关,忍受着煎熬。
郭霁泽是云飞扬带走的,还连累了楚玉差点出事——具体什么事情她不知道,可是楚玉回来吐血却是真真的,她一进门,陈许氏就已经给她说了。
陈许氏端着粥进来,就看到楚辞这般跪伏着,她将碗放在楚玉旁边的几案上,垂着脑袋也想为云飞扬求情一番。
云飞扬兄妹进楚宅时,她尚未有身孕,公婆家人总是话里话外的敲打她,好在大武对她还算不错,在楚宅后楚玉也是个善心的,才让她喘了一口气。
云飞扬来后不久,她就有了身子,且一举得男,倒是让她在众人面前扬眉吐气了一番,且云飞扬兄妹也多是她在看顾,多少也有了感情……
陈许氏并不知道楚玉俩人说了什么,不外乎就是云飞扬带走郭霁泽的事情,她想了想,试着劝楚玉:“楚娘子,这郭小娘子现下已经平安回来,不若你就留着飞扬,让他以后好生伺候,饶了他一次?”
楚玉正想去端那粥碗,闻言倒是停了动作:“你想让他回来继续伺候?”
陈许氏见她并没有不悦之色,便又大了胆子道:“他还是个孩子,尚未成亲,家里又没了男丁,若他出事,他们家不就绝户了?就算楚娘子为了阴德着想,可能饶他一命?”
陈许氏见楚玉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心下又有些害怕,忙低下头不敢再说。
“英娘呢?”楚玉从起床后就没看到唐英,也不知是去哄郭霁泽了还是去找云飞扬算账了。
“找我?”话音刚落,唐英就从外边走进来,边向楚玉靠近边给她解释,“方才在哄小泽睡觉,现下她睡着了,便让嬷嬷看着她。”
楚玉对唐英道:“你去将楚辞的卖身契拿来。”
唐英虽不明所以,仍对楚玉点了点头,去找了楚辞的卖身契。
楚辞大惊,忙抬起头,不顾尊卑地直盯着楚玉:“主子可是要将我发卖出去?”
她是云飞扬磕头求情才被楚玉买回来的,四人里云飞扬与怜怜都已叛主,楚玉不相信她,想要将她发卖出去也是正常的。
她虽然会些刺绣活,舞姿也还算可以,可到底年岁大了,又能找到什么好主子?又有多少主子能比得上楚玉?
楚玉将她手里的荷包拿过来掂了掂,又打开系绳往里随意看了一眼,里面大多是铜板,有一两颗碎银子也并不多重,加在一起还不到一贯钱。
楚玉将自己荷包里的银钱全部掏出来放了进去,原本就鼓囊囊的荷包差点系不上。
唐英也已经将楚辞的卖身契拿了过来,楚玉接过来看了看,又和上,与荷包一起递给了楚辞。
“你虽无害我之意,到底我心不安,你在桑麻队和庄子上的所作所为也亦看在眼里,这些钱你便拿着,明日我便着人与你去趟官府,以后你好自为之!”
楚辞怔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楚玉话里的意思,她非但不拿荷包,反而将手直往身后背,苍白的脸上泪痕交错:“主子怎么责罚我都行,不要把我赶出去,若我离了这里,便再也活不了的!”
第401章 打发(二)
世道艰难,虽然楚辞现在是一个婢女,可好歹有人护着,也不至于会被欺负,可若是她真的离开楚宅,孤身一人,又有什么地方能栖身?
还不得被人给欺负死?
楚玉明白她的想法,可她已经被咬怕了,并不想再留个隐患在身边,楚辞现在看来很好,可是云飞扬在此之前看起来也是一个活泼开朗的孩子,谁知会咬了楚玉这么一大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