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页
他奋力挣扎着, 用坚硬的壳子去啄那层墙壁,可是啄了没多大一会儿, 他又感觉困了, 再次在蛋里呼呼大睡起来。
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他就已经下定了决心。
我要出去。他心想着, 持续不断地啄着这层墙壁,终于, 墙壁被啄开了,从外面透出一丝光芒来。
火火从蛋壳里探出头来。
“嘻嘻, 你们看呀,东边出生了一只小兽!”
“不, 不对嘛!那分明是小鸟!”
爬上树的松鼠窃窃私语着,嘻嘻笑着彼此讨论, 好奇地看着这只比它们大上几倍的家伙, 却又在火火回望过来的时候, 灵巧地隐匿进了树林里。
于是火火便更加茫然了。
他是谁?为什么他可以听懂那些松鼠说话?又为什么他会知道那些是松鼠呢?
想不明白这些事情,他便不再想, 他迷茫地眨眨眼,慢吞吞爬出来,用湖水倒影出自己的影子——
他看见一只巨大的毛团, 火红的颜色,看起来凶神恶煞,与他对视,火红的眸子逼得人不敢直视。
火火害怕地后退一步——似乎明白什么似的,他忽而掌握了一点技巧。他慢慢地,慢慢地把自己变小了,越来越小,小得就像一个小毛团。
这好像才是刚刚出生的样子嘛。
他满意地对着湖水抖了抖自己的毛发,湖面上倒映出一个小巧的鸟型,甚是玲珑可爱。刚刚害怕地躲进去的松鼠,这才又怯生生抬起头来,好奇地望着面前的小鸟儿:“你好,请问你是谁?”
“我也不知道我是谁。”火火回答说。
松鼠有些惊讶,又有些奇怪,它们说:“没人不知道自己是谁的呀!比如我们,就都是松鼠!都有着大尾巴,喜欢吃松果!”
说着,它抖动了一下蓬松的尾巴。
火火黯然:“可是我真的不知道。”
他才刚刚出生呢,他怎么会知道?他连自己为什么会说话都不明白。
“那好吧。”于是松鼠想了想,说,“你可以慢慢寻找,找到和你一样的动物,他们就会告诉你你是谁啦。”
于是火火继续寻找,在寻找的过程中,他也一天天长大起来,但是他仍然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谁。森林里的动物,没有一个是与他一样的,甚至连相似的也没有。
我大概是个怪物;他难过地想,用爪子舔了舔毛,继续伪装成小毛团的模样。他一天天地成长着,渐渐的,他的脑海里开始莫名地苏醒一些事情;梦里有个模糊的身影在教导他,怎么打斗,怎么拟态,以及怎么捕猎。
火火跟着学,一天天,他也拥有了一些以前从未拥有过的本领。他非常感激这个梦里的声音,他问——
“那么,请问你是谁?”
那个模糊的影子顿了顿,回答说:
“我们凤凰一族,拥有传承记忆,你所看到的我,就是前世的你。”
“那我又是谁呢?”火火又问。
他觉得,梦中的人无所不知,应该能够回答他的问题。果不其然,那个人顿了顿,告诉他:“你是麒麟瑞兽的后代。”
火火于是很高兴,他于生平第一次,终于明白了自己是谁,可是人也许是贪心的,明白了这一点之后,他又问:“那我能够找到另一只麒麟么?我将在哪里找到他们呢?”
那人摇了摇头。
“没有。”他说,“你是天地间唯一的一只了。”
没有找到伙伴,火火感到很难过,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于是火火继续孤独地生活着,有时候变成鸟追逐天上的飞禽,有时候变成麒麟追逐地上的走兽,倒也有些快乐;累了的时候,他便会在草地上打个滚,茫然地叼着根草,望向天空;天空湛蓝一片,就像嘴里那根草,清凉,带着丝丝甜味与苦涩。
他觉得,麒麟大概是了不起的生物,凤凰也是,反正,梦里是这样告诉他的。他说麒麟是尊贵的瑞兽,可以给身边的人带来幸运。可是他传承了太多的火元素,所以要时时刻刻警醒自己,避免被体内汹涌的火焰焚烧到失去理智。
但……为什么就不能做个拥有伙伴的普通人?
火火漫步于丛林间,出神地想。
既然可以带来幸运,那么自己也应该是幸运的吧?为什么,他却总是感觉到很孤单呢?
就连原野上的风,湛蓝的天空,和碧绿的草根,都不能缓解的那种孤独。
“那我知道了。”松鼠听说了这件事,肯定地说,“那你肯定是饿了,人饿了的时候,都会感觉到孤独的。”
火火却摇了摇头,虽然不知为什么,但他敢肯定,那种感觉绝对不是饿。
但他也不知道那是什么。
于是火火就这样一天天长大了,梦里的声音所说的事情也在一件件验证;他似乎的确是能够带来祥瑞的动物;和他靠在一块儿的松鼠,都能捡到更多的松果。
可他却搞不清自己是谁。而且,那种在体内燃烧着的熊熊烈火,伴随着孤独的感觉,几乎要将他灼烧殆尽。
火火不知道,这便是混沌火兽该有的一生。但,他却听到了另一个声音,那个声音不同于之前的熟悉声音,带着点冷冰冰的刻板腔调。
“火火,我将带你去一个新地方,认识新的伙伴。”那个神秘的声音说:“你愿意吗?”
“那新的小伙伴会是麒麟吗?”火火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