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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倒不算怪,人挺好,就是,不是个一般人儿。你说说,那是哪儿来的傻货?还是,有人安排的?”周娥落低声音。
“应该是上了当,被人家拿去探虚实。
是个刚调任进京的六品官的宝贝儿子,到京城才五六天,说是听到闲话,象姑娘这样,锦衣华服,一个人,或是只带着个婆子到处乱走的,都是卖身的小姐。
这话也是,满京城,也就咱们府上这位姑娘,一个人……当然还有周姐您,满京城乱逛。
这个蠢货,之前跟他爹在知府任上,嘿,肯定是嚣张惯了,进了京城,还以为是在他爹当知府的小府小县,能称王称霸呢。
我让人把他送进了京府衙门,当场打了十板子。
他爹听到一半,差点吓晕了,这会儿,已经让他娘带着他,连夜启程回老宅修身养性去了。
他爹过来请见侯爷,侯爷没见他,传了话,让他以后严加管教子弟就行了。”
“说闲话的人呢?还有那茶坊,查了没有?”周娥皱眉问道。
“茶坊查过了,没查出什么不寻常,说闲话的人,说象是几个外地来的行商,估计查不出什么来。”
朱战一声干笑,“查到也不过查个实证,这人是哪儿来的,不是明摆着的,十有八九……”
后面的话,朱战没说下去,只捻着手指,嘿了一声。
周娥嗯了一声,她也想到了。
“周姐,这位姑娘,可真够凶狠的。
上一回,听说忠毅伯高家那位二娘子,脖子这么一道,僵起来半指高,幸好是根圆头银筷子,换个稍利一点的家伙什儿,高家二娘子可就……啧。
今儿这个,被她砸的,真真正正一头包,好几条血口子,这半边脸,青的青紫的紫,没个好地方。这手,可真够狠的。”
朱战声音压的低低的,啧啧有声。
“聪明得很呢,这一通砸下去,她这里,就半丝缝儿都没有了。我就在旁边,又不是非砸不可。”周娥同样压低声音。
“还真是。”朱战左右看了看,凑近周娥,“侯爷听说是姑娘亲手砸的,当场松了口气。”
“嗯,真是个聪明人儿,这么聪明,怎么能不知道哪好哪歹?
大梁早就没了,真要有人借着那点子血脉这事那事儿的,那是明摆着拿她当个招牌,当招牌……唉,那真不是人过的日子了。
我瞧着,这事儿,那位姑娘比谁都清楚明白。”
周娥一边说,一边下意识的扫了圈四周,顿了顿,接着道:
“老朱,那几个说闲话的,你下力气好好查查,能查出来最好,最好让他们知道知道,那姑娘是有人护着的,这手不好伸,能断了他们的念想那是最好。
侯爷能松出这口气,必定也是这个意思。
再怎么,那是他闺女,亲生的。
再说,那位姑娘真有点儿什么事儿,他能有什么好处?半点好处也没有。”
“我也是这么想,周姐您放心,一会儿我再多安排些人。老实说,我觉得那位姑娘真不错,别的咱不知道,就说这脾气,真好,多爽利。”
朱战说着,笑起来。
第38章 礼尚往来
李苒回到翠微居,和往常一样,慢慢悠悠洗个澡,绞干头发,看了半本书,就睡下了。
躺在床上,却没能象平时那样,很快睡着。
手腕钝钝的痛,扔那几只碟子时,用力过猛了,好象把肌肉拉伤了。
和她从前的皮实相比,这具身体过于娇嫩了,
李苒将手腕放到被子外,看着一团亮白的窗户。
窗户新换上了银红纱,还有廊下多出来的几盏十分漂亮的灯笼,让这窗户上的亮白少了许多寒意。
李苒目无焦距的看着窗户,想着今天下午的事儿。
今天这个,是突兀而出的楞头青,还是来试探搭线的?或者两者都有?
周娥好象很意外,她稳稳当当坐着,是等着看自己会不会回应试探,会不会搭话回话吗?
难道他们,那个皇上,那位太子,据说极英明的人,真以为自己会心心念念着什么血脉,想要什么公主的荣光?
大梁已经没有了,改朝换代之后,旧朝的扑腾,从来都是个令人心酸的笑话儿。
那个皇上既然说自己聪明,怎么又会以为自己会做扑火的飞蛾?
大约是因为手握皇权的人,过于明白那份权力之诱人。
可她从来没有过什么权力,她一个人挣扎了许多年,所求,唯有一份安宁些的生活,象现在,窗户上那银红的纱,廊下那几盏红亮的灯笼,她已经满足了。
……………………
延福殿。
皇上靠在靠枕上,头微微后仰,满脸怅然,好半天,一声长叹,“你看看她这日子过的,朕好生羡慕啊!”
长安侯李明水垂手站在炕前,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侧身坐在皇上对面的太子一巴掌拍在厚厚一摞奏折上。
“阿爹就是说说。你看看这小丫头,多会找乐子……”
看着太子拧起来的眉头,皇上坐直,一脸干笑。
“说正事说正事,陕南这批流民,还是你跟王相他们议一议吧,跟谢岭说,无论如何也得挤点钱粮出来。阿爹年纪大了,政务上,你得多操心。”
“阿爹您是不是离六十还差很远呢?”太子上身前倾,看着他爹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