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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娥进了后院,站住,看向她隔壁那间屋,原本空关着的那间屋,这会儿屋门半开,明显已经住上了人。
周娥正犹豫着要不要过去看看,后院角门推开,一个五十来岁,面相和衣着都极其平常的老妇人走进来。
周娥眉梢高挑,片刻,紧几步迎上前,长揖到底,“是您来了。”
“周将军好,我过来住一阵子。”老妇人一笑起来,慈眉善目,冲周娥曲膝福了半礼。
“姑娘的饭菜送过来了,我先过去侍候,一会儿得了空,咱们再说话。”
老妇人客气的交待了两句,就往前面过去了。
一直紧跟在老妇人后面的秋月犹豫了下,没跟老妇人往前,瞄着老妇人进了月洞门,一把揪住周娥,急急问道:“周姑姑你认识她?我怎么没见过她?你们刚走,她就来了,是二奶奶带她来的,二奶奶说她姓付,又摞了句,让我以后听付嬷嬷的,就走了!
我去找老夫人,老夫人就说了句,二奶奶不是交待过你了?
您说说这话,这叫……”这叫什么话这句,秋月没敢说全,她可不敢这么说老夫人。
“周姑姑,您说……”
“二奶奶既然交待了,老夫人也交待了,你就照二奶奶和老夫人的交待。
这不是正好么,来了个当家作主的,你不是一直盼着有个人替你撑在前头?现在好了,你以后不用再发愁难为了。”
周娥的声音听起来十分愉快,一边说着,一边拍开秋月。
“到吃饭的时辰了,不知道今天有什么好吃的,有点儿饿了。”
周娥说着,背着手,出了角门,脚步轻快的往厨房吃饭去了。
……
也不知道是不是李苒的错觉,今天这顿晚饭,虽然还是和往常差不多的菜式,可色香味,特别是味道,和往常比,却有着一股子大路货和精品货的明显差别。
同样是一份炝炒白菜,从前就是炒熟了,白菜丝淹在菜水里,今天这份,明显的火候正正好,碟子里一丝儿菜汁没有,菜丝爽脆细嫩,还多了一股子似有似无的诱人醋香。
李苒垂着眼帘,慢慢吃着品着这顿精品菜饭。
吃了饭,头一回坐在炕上,被大丫头小丫头捧着水捧着茶的漱了口,再接过杯茶,李苒再次看向垂手站在门内,一直微笑着的老妇人。
迎着李苒的目光,老妇人微笑曲膝,“禀告姑娘,小妇人姓付,领了吩咐,过来侍候姑娘。”
“多谢。”李苒端直上身,郑重的欠了欠身。
她眼睛所及的变化,应该都是源于这位付嬷嬷了,不知道她领的这个吩咐,是谁的吩咐。
李苒眼帘低垂,抿着茶,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没问出口。
看这些变化,吩咐她的,肯定不是那位老夫人以及夫人。
是长安侯吗?大概率不是……嗯,先看看吧。
问清楚和不问清楚,对她来说,有什么分别呢?不管是谁吩咐过来的,她都没有说不的自由。
她没有太多的好奇心。
付嬷嬷看着李苒抿着茶,垂眼看起了书,悄悄退出来,往旁边茶水房查看。
周娥慢慢悠悠吃好饭,喝了几杯茶,要了两瓶好酒拎上,回到翠微居,进自己屋前,先伸头往付嬷嬷屋里看了看。
付嬷嬷从前面回去的时候,周娥已经慢慢喝完了半瓶酒,听到脚步声,急忙伸头往外看,见是付嬷嬷,忙进屋拎起酒,拿了两只杯子,跟着付嬷嬷进了隔壁。
“没想到是你来了。”周娥不用付嬷嬷客气,在炕前的椅子上坐下,放好杯子,正要倒酒,付嬷嬷摆手道:“我当值的时候不喝酒,你自己喝。”
“那我自己喝,你是个讲究人儿。”周娥一句话不多客气,给自己倒了酒,一边抿着,一边看着付嬷嬷问道:“一直在边上侍候着?怎么样?”
付嬷嬷嘴角往下,摇了摇头。
“这位姑娘,其实一点儿也不难侍候,随和得很。”周娥忙放下杯子解释道。
“这就是你不懂了。”付嬷嬷洗了手,沏了杯淡茶,坐到炕上,“要真是个挑剔无比左不是右不是难侍候的,那倒好侍候了,最怕的,就是她这种,万事都不计较。”
“也是,侍候人这事,我真不懂。”周娥一个不懂,认得干脆无比,她是真不懂,也不想懂。“秋月那丫头呢?留着?我看这院里多了好几个生面孔。”
“那是个傻丫头。
我问她姑娘这病是怎么起怎么好的,她说到姑娘烧的两眼凹陷,眼泪就下来了,有这份眼泪,就是个能留下的。
再说,她是这府上老夫人指过来的,我一到,就把她退出去,这不好。
我又挑了几个人,还不够,明天还得再挑些。
这院子里,连上秋月,统共就四个丫头,还有就是随院子的两个婆子,两个粗使小丫头,这怎么能顾得过来?排当值都排不齐全,唉。”
付嬷嬷喝着茶,温声细语,说到最后,叹了口气。
“这位姑娘,什么都能自己做,跟我们这些当兵的一个样儿,真是。还有,她耐性极好,我还真没见过比她更能耐得住性子的。”周娥喝着酒,感慨道。
“看出来了,唉,这一条,比万事不计较还要难上几分,她又是个极少说话的,看起来心机也深,喜怒不露在外。唉,就光沏茶这一件,我看哪,十天半个月,都不一定摸得清她的脾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