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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舲眉梢扬起来,“他怕我做什么?这个我真没想到。”
王舲顿了顿,唉了一声,笑起来。
“你三哥,三公子他们,很小就跟在太子爷身边伴读,那时候年纪小,还不能领差使,就是早起半天伴读,其余时候,就到我们家,跟着二哥,还有外公念书,我们都在一起的。
三公子读书上头,真不能算聪明,大约是因为我常常笑他?”
“他别的上头也不如你聪明,你嫁给他,便宜他了。”
李苒想着霍文灿愣头傻脑的样子,再看看王舲,颇有几分遗憾。
王舲笑个不停。
“姑娘可别这么说。说句不怕姑娘笑话的话,我太婆和阿娘给我挑婆家,她们挑了四五年,我自己,也看了四五年。
满京城,我最想嫁的,就是三公子了,处处合适,彼此能说话,他长得又是最好的,是便宜了我。”
“谢沛那边呢?也定得差不多了?”李苒跟着笑起来,笑了一会儿,想起谢家,问了句。
“嗯,阿沛今年才十八,原本,外婆想再留她两年,可曹家太婆说,她年纪大了,朝不保夕,要是阿沛能早点嫁过去,她能手把手带上一年两年,一切就能安心了,外婆就答应了,今年年内就成亲。
急是急了点,不过曹家是早有准备,外婆那边,也算是一切都妥当了。
这会儿,阿沛忙得很呢,外婆说让她自己打理自己出嫁这事儿。
外婆没想过把阿沛嫁作长子宗妇,更没想到是曹家这样的宗妇,嫁过去,快了,二十来岁就要接掌曹家,慢了,也就是三十岁左右。
唉,阿娘很心疼阿沛,说阿沛没我有福气。
太婆说,各人有各人的福份,没什么哪个不如哪个有福气,曹家三郎和阿沛情意相投,这就是大福份,太婆还说了句:有情饮水饱。”
王舲笑个不停。
“我看到阿娘白了太婆一眼,大约觉得太婆这话,要戳得我难过了。
我有什么难过的?
太婆劝阿娘,不用担心阿沛,说谢家姑娘就是不学,从小耳濡目染,大致都是知道的。
再说,阿沛有外婆,有整个曹家,还有阿娘,她大姐姐,都是至亲,都是掏心掏肺对她好,能指点教导她的人,有什么好担心的?”
李苒凝神听着,眼睛微微眯起,又垂眼舒开。
这是借六姐儿的口,委婉提醒她么?
她确实一无所知,一无所依。
可这不是眼下最她最近的问题。
她这两生,都是在一个接一个的冲关。
一处接一处的困境,一桩接一桩的难关,一件接一件的人和事,摆在她的前路上,没有头……
最早的时候,她会想,这一回,她是不是撑不下去了,这一关,是不是过不去了,可后来,她都撑下来了,那些难关,都被她踩在了脚下,她就不怕了,不管多难,她都能撑过去,都能踩过去,没什么大不了的……
只除了结束了她上一生的那一回,那一回,她太累了,她不想撑了,她想好好歇一歇……
现在,她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困难,大约是因为她比从前更强大了吧。
两个管事摆满了长案,垂手站在门口,等李苒和王舲说完话。
“……我的亲事,只怕也要赶在年前了,咱们去看看。”
王舲见两个管事垂手侍立,站起来,示意李苒。
李苒站起来,跟着王舲,往长案上看。
“你这是买嫁妆了?”李苒看着王舲拿起一对儿比莲子还略大的粉红珍珠。
“嗯,多数都是早就备下了,再买些珍珠,金银东西,这一对儿品相不错,这样的粉色……”
王舲举着那对儿粉红珍珠看来看去。
“阿沛用粉色好看。”李苒看着粉珍珠和王舲,评价了句。
“我也这么觉得,拿回去送给阿沛添妆。”王舲将那对儿粉珍珠递出去,管事急忙上前接过。
长案上珍珠多一些,除了珍珠,还有其它各种宝石,以及羊脂玉件等各种物件。
李苒走到长案中间,一眼看到只一寸长短的白玉虎。
玉虎雕工极好,一双虎眼不知道用的什么石头,看起来深邃黑亮,虎身上,留了些斑驳的玉皮,玉皮深青近黑,看起来极似那位虎将军。
李苒伸手拿起了那只白玉虎,托在手里仔细看。
“有点儿象谢将军那只虎。”王舲伸头看过来,笑道。
“嗯。”李苒似是而非的应了一声,托着那只虎,看着七八步外的管事,“这只虎多少钱?”
“这只玉虎玉质不算绝佳,好在那一层玉皮难得,雕工也过得去,二百六十两。”管事忙欠身笑答道。
二十六两金页子,她没带那么多。
“你看上了?让她们到翠微居拿银子就好了。”王舲见李苒眉头蹙起,忙低低笑道。
李苒笑着点头,和管事说了句,将那只虎握在了手里。
王舲若有所思的看着李苒紧握着那只玉虎的手,眼珠转过去,又转回来,用力将就要飞起的眉毛拉在原位。
从太婆让她跟她说曹家求亲阿沛,她回了那句莫名其妙的话起,她就觉得不对。
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不是没想到过,只是觉得实在不可能,这会儿看……
王舲再次瞄向李苒握着白玉虎的那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