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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和夫人一句话没说过,那是因为她办事没出过格。
这回门礼真要锣鼓喧天的一派喜庆热闹,老夫人和夫人不一定说话,可一定不高兴。
做人吧,要懂得不过份三个字,人家敬你一尺,你不说回敬一丈,那至少也要敬回一尺吧。
长安侯府这场回门认亲,就是一派安静简单,倒还能算得上祥和。
别人不知道,反正李苒是非常满意,谢泽也觉得很好。
对于长安侯府,李苒理想中的关系,就是这样:相敬如宾以及如冰。
李苒回门认亲走后,当晚,长安侯李明水就赶回了军中。
年后要兴兵,负责调度钱粮,以及统总大局的谢泽,第二天也该去忙他那些军务。
不过,皇上和太子一致认为:
军务再怎么忙,也没忙到一天不能歇,最少最少,他也得歇上十天半个月,好好陪一陪他新婚的媳妇儿。
毕竟,过了年,他都二十九了。
象他这么大年纪的,大孩子能开笔写文章的,可不是一家两家!
皇上打着包票,调度钱粮这事,他亲自动手,他一向冬天最勤勉,让谢泽安心去陪媳妇儿,太子则表示:有他看着,谢泽尽可放心。
谢泽不再坚持,和李苒商量了,决定隔天一早,带她出城去看看那几座临近京城的庄子。
从今年腊月起,李苒就要开始收年帐对年帐,以及,考虑那些庄子该如何打理。
对于李苒来说,属于她的东西,哪怕就是一根草,她也会尽全力把那草养的比别的草鲜亮肥大。
现在,自己家的庄子,那更是一定要尽力打理到最好的。
谢泽看着对着铺了满炕的地籍图认真研究的李苒,一边笑一边表示:他一定尽全力支持她振兴他们的家业这件大事。
午饭后,李苒正准备接着看那些地籍图,争取在明天早上出发前,至少把要去的那几座大庄子的田庄情况,以及四周的地形记清楚,当值的蔓菁进来禀报:王供奉和沈供奉请见王妃。
李苒一个怔神。
王供奉和沈供奉就是安老夫人送给她的两名武婢:王翠和沈麦。
她不愿意把曾经的战士当作婢女使唤,就依桑嬷嬷的建议,对两人以供奉称呼,让她们空闲时,指点指点府内的婢女们练练身手,以及看一看府中安防之类。
王翠和沈麦自从被送到她身边,和她见过头一面起,直到现在,这是头一次请见她。
“请进来吧。”李苒看了眼看着她的谢泽。
蔓菁出去回来的极快,垂手禀报:“禀王妃,王供奉请王妃示下,能不能请王妃到前院花厅说话?”
谢泽迎着李苒的目光,弯腰拿起鞋,一边给李苒穿上,一边低低道:“只怕是要紧的话。你过去一趟吧。”
“嗯。”李苒低低应了,站起来,接过蔓菁递过的斗蓬披上,出门往前院去。
王翠和沈麦并排站在花厅门口,神情严肃。
李苒在花厅门口顿住步,看了两人几眼,才抬脚进屋。
“出什么事了?”
李苒没解斗蓬,也没坐下,进了屋,看着紧跟进来的王翠和沈麦,直截了当问道。
“安家有几位小爷,想见见王妃。”
王翠看着李苒,答的更加直接明白。
“安家?不是说……安家还有后人?”李苒愕然。
“是。”
王翠直视着李苒,沈麦不说话,只几乎一眼不瞬的看着李苒。
“安家的规矩,儿郎七岁从军征战。
安家的最后一战,七岁以上儿郎,尽皆死于国。
当时还有十三位不满七岁的安家子弟,跟着母亲祖母,退回安家旧宅。
一路上颠沛流离,活下来长大成人的,只有五位。
最大的,今年二十六,最小的,二十岁,都在外面。”
王翠的话平和淡漠,李苒却听的心里五味俱全,堵成一团。
好一会儿,李苒才呼出口气,“快请进来,要请王爷过来吗?”
“全由王妃作主。”王翠微微欠身。
“先见一见吧。”
李苒几乎立刻就拿定了主意。
这几位安家后人为什么来找她,这份意图,她不能确定,还是她自己见过他们,确定了之后,再说下一步。
万一别有所想,她就把话说明白,让他们立刻离开,这件事,她就不准备告诉任何人了。
“是。”王翠和沈麦同时应声,转身往外。
李苒裹紧斗蓬,出了花厅,看着守在花厅门口的蔓菁,吩咐了一句:“跟王爷说一声,我跟两位供奉去去就回。”
蔓菁忙答应了,看着李苒走出几步,转身回去禀报。
王翠、沈麦带着李苒,走的很快。
王府侧门外,五个人五匹马,马很普通,五个人高大英气,眉宇飞扬,十分出色。
李苒站在影壁旁,远看着有说有笑的五人,片刻,轻轻吸了口气,低低吩咐王翠和沈麦,“请到回事厅说话吧。”
李苒先往回事厅过去,王翠急步出门,请进安家兄弟。
李苒站在回事厅正中,看着跟着王翠进来的安家兄弟。
走在最前的一位,高大健壮,面容黑粗,脸上胡茬长出来了足有半寸长,不修边饰,对不修边饰浑不在意,一双眼睛漆黑明亮,迎着李苒的目光,笑着拱手,“在下安孝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