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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灯节。
最繁华的街道挤满了人,贵家子弟与布衣平民交错其间,各式灯笼齐比,河上挂灯船内传来声乐阵阵,水面上是星星点点的河灯,载愿而行。
按计划,桑晚非把正在翻折子的宰相大人给硬生生拽了出来。
刚至人头攒动的街道,顾栖儒就眉微敛地不愿往前走了。
“走啊。”
她叫他一声,手探入他的宽袖里,抓住他的手,与他五指相扣,拉他进入了人流。
五指相接,他的眉瞬间就松开了,袖内手里的触感熨帖了他的心,立在原地的脚一下就被轻松地拉动了。
经过一颗郁郁葱葱的古树时候,她递了个眼神给树下等着的少年,得到少年点头后,拉着身侧的男子就到了众多男女围着的猜灯谜处。
笑得喜气洋洋的老板站在挂着各式灯笼的架子边,看到他们就满眼惊艳地称赞:“好一对璧人呀,公子姑娘可要猜个灯谜?”
桑晚非给了钱就爽快回道:“猜!”
她看一眼就猜出了第一张,得到一阵鼓掌叫好。
她挥挥手示意,笑得都眯了眼。
看着第二张纸条上的灯谜,桑晚非陷入了犹豫。
顾行之的计划在这里有些不太靠谱啊~
这个比第一个还简单,她如何昧着良心说不会。
但是,为了贯彻计划,她还是硬着头皮转头对着身边的人说:“我不会了。”
顾栖儒眸藏深意地看了她一眼,似是看穿了她一样。
看得她开始心颤后,在人声遍布的集市依旧清磁到极具辨识度的声音吐出了一个字:“田。”
接下来,她又猜对了两个,然后就一概装不会了。
桑晚非被顾栖儒的眼神看得直发慌,越发觉得顾行之在这部分的安排不够严谨。
猜到最后,大部分是顾栖儒一眼而猜的。
桑晚非看了半天,最后挑了个桃子花灯。
其实在她眼里,花灯长得差别都不大,挑这个主要是为了接下来的发挥。
顾栖儒眉目如画,以人流作背景的公子清冷如仙,贵气袭人,却极有耐心且不发一语等着她,试要看她接下来做什么。
桑晚非给自己鼓了个气,然后把他拉到了人少些的河边树下。
他顺着她的力,该走即走,该停即停。
待停下,她松开了相牵的手。
顾栖儒的指尖下意识想要抓握回来,但终究慢了一拍,只能任心空了瞬。
“喏。”
面对面站着,桑晚非把刚赢来的粉嫩嫩的桃子花灯以双手捧给他。
她双眼大睁着看他:“顾栖儒,你刚刚好厉害啊。”
刚说完,桑晚非差点没忍住破功。
怎么看起来跟说起来感觉不一样捏?
早知道,就把这句话删掉了。
白衣宰相一下就看出了她的不自在,知这是在讨好他呢。
刚又故意让他来猜灯谜,这话也未必是出自真心实意。
但,他的眉眼还是柔和了下来。
毕竟纵然如此,他又如何抵抗得住那番话呢?
“你知道为什么我要挑这盏灯?”
“不知。”
他在等,等她继续的讨好。
“因为它最像我的心,我在把我的心尽数捧给你,你要不要?”
桑晚非嘴上说着这话,心里在想着——这顾行之是不是话本看多了,这么酸不拉几的句子张口就来的。
顾栖儒滞住了,周围的光亮与人声喧闹都离他远去,只有那句直生生的表白在他耳边回响,一下下敲击他的脑袋。
心跳得飞快,他遵从内心地弯眼笑了,哑声道:“要。”
清清冷冷的宽袖玉簪男子在树下,翘了眼尾,笑得温情脉脉,仿佛能让见之者都无比歆羡那个能让他为之一笑的人。
事实证明,顾栖儒很受用这种直白到人羞耻的情话。
白袍如神仙下凡的墨发公子珍惜地接过桃子花灯,一下子就像落入了凡尘。
桑晚非指了指侧面的天空,“你看。”
他顺着手指而望,却并未见到什么异常之象。
桑晚非眉头没忍住一跳。
顾行之干什么去了?
说好顾栖儒一接花灯,他就命令放烟花的呢??
怎么关键时候掉链子?
掉链子的顾行之不久前得知本准备好的烟花被几个顽皮小子溅了水燃不了了,他正急赤白脸地让人搬新的呢。
桑晚非被迫临场发挥:“你看这月亮是不是很圆?”
顾栖儒淡定颔首,“确实。”
桑晚非:……谁来告诉她下一句怎么圆?
她硬生生来了句:“是不是很适合观赏?”
“自然。”
所幸顾栖儒很配合,并未戳穿她。
他又按着执念般,与她五指相牵,如她所言般乖巧地仰头赏月。
桑晚非满腹复杂地跟着仰头盯那轮黄澄澄的月亮。这也太奇怪了吧,两个傻子一直仰头盯着月亮,顾行之还要多久啊??
她侧头望身边这个在光下皮肤散发着冷玉质感的男人,轻轻喊了声:“顾栖儒。”
闻声也侧过头的男子还未来得及出声回应,唇上便遭了袭。
他的瞳孔骤然放大。
不过是个一触即离的吻,他却无比的再次心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