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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她找准时机一脚踢开那大汉手中的匕首、断了他的手腕,见他逃远后便收了手。
仔细观察过那大汉短时间不会再返回,卫明枝赶紧上前,把板车上的一摞稻草给刨开,挖出里头装着人的麻袋。
打开麻袋,露出来那张的脸却是她曾见过的——
正是今日街头与她在糖人摊子前偶遇的洪家小公子,洪伯骏。
只是此时这小公子正昏睡着,似是被人下了蒙汗药。
卫明枝拍他几下不见醒,干脆把人从麻袋里救出来,背到背上往城中走去。
这个年纪的小男孩看着不高,背起来却还是很有分量的,卫明枝走出一段路额头已冒了细汗,心底不由暗暗盘算着:不然回个头,去捡那辆运人的板车?
她还没考虑出个结果,忽然感受到周身传来一股肃杀之气。
是那大汉的同伙追来了?
她凝神肃目环顾而望,就在身侧的树林间瞧见一两道隐约的黑影。可那几道黑影却没动,像是在与什么人对峙着。
看起来不是专门朝着他们来的。
只是,她这是碰上刺杀了吗?
今日到底是什么运气!
卫明枝暗叹倒霉,紧紧盯着那几道侧对着她的黑影,背着人慢吞吞地往后退。不过老话常说“人一倒霉喝口凉水都塞牙”,她盯着那伙人的举动,一瞬没留意到脚下,倏地“咔嚓”踩断了一截枯枝。
“谁?”
其中一个黑衣人谨慎地扭头看来。
卫明枝与那黑巾之上的一双眼对视上,却见他似乎愣了愣。卫明枝勉强朝他一笑,表达出不欲打扰的想法后,背着男孩转身就走。
身后传来杂乱的打斗声。
有人追来了。
有人截击。
卫明枝不敢停留,只是背着人脚程不快、也没办法把小孩抛下,只能听见身后传来的脚步声越离越近。
惊觉劲风袭来,她侧身一避,回身却见袭击她的人并非那伙黑衣人,反倒是一个身着甲胄、伤痕累累、像是将士模样的一个年轻男人。
黑衣人赶来围击。
那男人见一袭不成,发了狠般挥刀扫开围攻而来的黑衣人,又扑向卫明枝。
她与这仁兄无冤无仇吧?
卫明枝震愕之下,来不及多想,忙把背上的男孩卸下来,只是那男人已趁这间隙扼住了她的脖子,染血的长刀也架在了她的身前。
黑衣人全都静止下来。
卫明枝听见挟持她的那男人凶戾道:“今日你们若不放我走,我便杀了她!”
黑衣人果然没有再上前。其中一人冷笑一声,嘲讽道:“堂堂镇守北疆的辽远将军也会拿女人的命来做以要挟,真是叫我等大开眼界。”
辽远将军?
卫明枝心中微惊,这时脖子上的手又紧了紧,“少废话!”
男人挟持着她一步一步往后退着,声音恨沉:“你们究竟是何人派遣来的?为何杀我?就不怕陛下和康大将军问罪?”
一黑衣人嗤道:“杀一群渣滓,要什么理由?裴光,你若将人放下,我等兴许还可以留你一条全尸,你休要不识好歹!”
也就在此刻,卫明枝觉察到那挟持她的人仿佛对她放松了警惕。他或许是在考量那黑衣人话里的藏机。
卫明枝猛地手肘后曲顶入那男人的腰间软肋,同时反折他锁她脖子的手,电光火石间从他的挟持下脱出身来。
那裴光和黑衣人都怔了一息,很快交战在一起。
有了前车之鉴,那黑衣人没再给裴光再次劫持人质的机会。卫明枝守在昏睡的男孩身侧,一眨不眨地观着战,眼见那辽远将军力不敌众,被黑衣人制服在地。
完战的黑衣人望向她和倒地的男孩。
卫明枝双手微攥。心道他们会不会要杀人灭口?
却闻那黑衣人告.诫道:“你们速速离去,今日所见不许对外透露半个字!”
卫明枝心绪稍松,背起男孩忙忙离开。直到瞧见上京城的城门,她悬着的心才整颗放下了。
还是人来人往的热闹景象,与郊外的那一场刺杀简直一个天一个地。
走近些,她在城门口瞧见了一架正等候守卫移开木篱好出城的马车、以及马车前的车夫——王府里的老管事。
老管事也远远望见了她,大唤一声“王妃”便跳下车迎上来。
马车帘子也因这动静被人从内掀开,广宁王颀长清瘦的身影便露了出来。他走下马车,好似因为判断不准她的位置,踯躅在原地没动。
老管事走近,欲接过卫明枝背上的男孩,卫明枝没给他,背着男孩一步步走到马车边的那人跟前。
“有没有事?”他问。
“没有。”卫明枝吸吸鼻子,“我救了一个孩子,听说是洪太仆的长子。他还昏着,我们赶紧把人送回家吧。”
广宁王颔首,上马车接过沉甸甸的男孩,等卫明枝也上了车,他落帘子吩咐道:“去洪家。”
老管事应声。
马车掉头回城。
车厢里,卫明枝给男孩掖上被子,终于寻到了安静的时机,她按耐下满心杂绪,急切道:“我还在城外碰上了一场刺杀,那辽远将军,好似是叫‘裴光’的,说不定已经没命了。他虽然不是个好人,但是,这件事情……”
“报官”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广宁王便沉凝道:“此事,九公主定要当做全然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