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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明枝除下披风,起身给他们二人请了坐,这才揉揉鼻子道:“好受许多了,其实我觉得我已经完全没病了,可广……我夫君不准我断药。”
“还是王爷谨慎。”洪夫人摸了摸旁侧小公子的脑袋,“阿骏年幼时也曾经受寒发热,那时我们一家还在关塞住着,身边也没个商量处,所以在他退热之后,我们便自作主张地给他停了药,谁知第二天,阿骏的病症就又反复了。”
小公子还在北方的时候……
卫明枝算算时间,估计着那时闻苏也应当还在边关。他该不会是因为这个学到的经验吧?
她好笑地把这个念头甩出脑子,一脸了悟的模样:“原来是这样。”
看向一直憋着没说话的小公子,她拍拍他的脸,“本来还想着去看看你,和你说说南方的事情,不过后来又是浴佛节又是宫中小宴,一直都没抽.出身来。既然今天你过来了,想与我说什么就别闷在肚子里了,快说吧。”
小公子似被她提醒了什么,高兴地道:“我在浴佛节上见到你了!”
“什么时候?”卫明枝想了想,“我怎么不记得我有见过你?”
小公子朝她挤眉弄眼,哈哈笑道:“因为我爹娘不准我过去,那个时候,在大街上,你被人背着呢!”
卫明枝闻言不禁面浮热意,觉得这小孩儿是在取笑她“那么大个人还要人背”,由是屈指敲他脑瓜:“你长大也要这样背你娘子的!”
小公子一脸理直气壮:“可我娘亲就从来没要我爹背过!”
一旁的洪夫人温柔地、又摸了摸他的脑袋:“我与你爹也不好意思叫你瞧见。”
这下小公子傻了眼,眼睛嘴巴都张得溜圆。
卫明枝忍不住捂着肚子笑起来。
在院中坐了好些时候,和那小公子约好下次见面的时间后,卫明枝便目送着洪家母子离开。
这日晚膳,她停药的要求终于被闻苏应允,香得连饭都吃多了一碗。
也许是乐极生悲,她竟然因此吃撑了。
枕着软褥靠在床头,哼哼唧唧地被揉着肚子,卫明枝猛然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于是她扭头问:“我胖了吗?”
闻苏给她揉肚子的手不顿、面色也不改地答道:“没有。”
“可我觉得我胖了。”她皱着眉头挤了挤自己的脸,“虽然每日照镜子看不出来什么变化,但是,”说着抽.出压在腿下的红带子,“束腰垂下来的带子好像比以前要短了一点。”
闻苏被她说得沉默下来,揉她肚子的手缓缓地滞住,而后似乎有点好奇地捏了捏。
卫明枝只感觉到自己的肚皮的肉被捏起来一小块,第一反应是,她果然胖了。颓丧赧然地拍掉闻苏的手,紧接着她卷起软褥和枕头,便缩进了榻里。
随着遮罩物被卷走,原本藏在枕头底下的画册也显露了出来。
卫明枝乍一瞥还觉得有些陌生。
直到那册子被榻边的闻苏捡起来、翻开,她的脑子才轰然炸开:那是……喜婆给她的东西!
前些时候看过后她就一直把它压在枕头底下,方才她居然忘记了!
“不准看!”她红着脸,气势汹汹地朝前扑去。
闻苏被她喝得从书册中抬起眼眸,眼见一只黑影直面扑来,他慢条斯理地把拿着图册的手背到了身后去。
卫明枝没夺到她想要的东西,反倒整个人冲出了床榻、就要栽下去,而后被闻苏稳当当地捞了起来。
捞的是肚子。
“不许碰!”她如临大敌般,稳好身形后,立马捂着肚皮又往回缩了缩。
简直进退维谷!
当着她的面,榻前之人复从身后拿出那本画册,却没再打开,只是微挑起眉梢,眼眸敛着笑。
“是喜婆给我的!”卫明枝别开眼,急忙忙地解释,“我,我,我是看了,前几日看了一点,忘记它还在我枕头底下了……”
半晌没听到人说话,她僵着脖子扭头一瞧,榻前的人竟又垂眸翻起了画册。只是他的表情着实镇定,清隽秀美的脸罩在柔和的烛光下,活脱脱一幅矜贵公子的烛下赏诗图。
谁也不能想到他手里拿的竟是绘着风月之事的册子。
卫明枝从脖子烧到耳根,慌忙再度移开了眼,凶巴巴地喝道:“都叫你不准看了!”
“阿九说得是。”
闻苏终于听话地把画册掷到了一旁的桌子上,然而还没等卫明枝松口气,他压近身子,接着道:“毕竟纸上得来终觉浅。”
卫明枝因言,耳朵红得都几欲滴血,她伸手捧住他的脸,把他推开些,硬撑着咕囔:“你想的美。”
然则心里却突突打着鼓。
好一会儿,许是欣赏够了,闻苏才取下她的手,眼底颇是愉悦地亲了亲她的额头。
“不吓你了。”
果不其然上一刻还羞赧的姑娘这一刻就怒冲而起。
闻苏老实地被她推倒在榻上,由她摁着挠。
窗外开始下雨。
是一场夏日即将到来前的瓢泼大雨。
凉风自窗隙灌进内室,还带着微微的湿润。卫明枝闹累了,倒在榻上喘着气,额间的细汗被风一吹,很快便蒸发不见。
她望着素帐顶,听着耳畔另一人的呼吸声,恍惚觉得自己回到了还在南卫皇城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