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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容予一对秀眉皱起,忙对翠浅道:“快请进来。”
王公公行至她面前,将手中的的拂尘一挥,躬身道:“郡主,太后娘娘正在华寿宫,等着您过去走一遭。”
“有劳公公。”
太后既等着她过去,她便不好拖沓,让画婉为自己简单梳妆了一番,便跟着王公公去了华寿宫。
她本以为只是见太后一人,却没想到见的还有五六位皇子,顿时心下一惊,垂眸行至殿内,对众人行了一礼。
“臣女见过太后娘娘,见过诸位皇子殿下。”
“免礼。”太后道。
太后年纪大了,身子自然怕冷些,华寿宫中处处摆着炭盆,一进门,便有一股暖意扑面而来。
她穿着薄氅,难免觉得热些,一张白皙细嫩的脸上渐渐染上粉红,额角也沁出了些细细密密的汗珠。
程淮启见她如此,皱了皱眉。
不仅娇气,还如此畏寒。
这不过才刚入十一月,便将自己裹成了个白粽子,待到真正寒冬腊月之时,莫非她还要刨个坑冬眠不成?
他又扫了她两眼,正巧碰上她的目光。
四目相对,一触即散。
陆容予不知怎得,心竟砰砰乱跳了起来,面上更红了些。
程淮义见到许久未能得见的心上人,本就开心,如今又看她才见到自己便双颊绯红,顿时更加来劲,双目放光,兴奋道:“嘉和,今日皇祖母请你来,便是要当面为我们的好事做主。”
陆容予闻言一愣,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太后,讷讷道:“好事?”
“正是。”程淮义几步走到她面前,眼神直盯着她。
他知晓女子都是害羞的,定然不会直接承认心悦自己,便认真而委婉地问道:“嘉和,你我认识时间虽不长,但在学宮时,我们几乎日日相处,后又有昶兰围猎,时常相见。这两月余下来,你觉得我是何为人?”
陆容予轻声答道:“殿下平易近人、温和敦厚,自然是极好的。”
程淮义大喜,正想让皇祖母即刻安排自己与嘉和的婚事,却又被见程淮启抢了先。
那人高大挺拔的身躯向她那处迈了一步,侧首看她,目光中神情难辨,嗓音极沉。
“你可心悦于他?”
虽是问句,却暗含着些“你今日若敢答应他,我便敢立刻宰了你”的威胁意味在里面。
……
陆容予怔愣半晌,才僵直着身子,向他转了过去。
方才说话的人,此时正直直望着自己。
他面上虽无表情,目光沉沉,但她仍能感受到那一片深沉中,星点如炬的火光。
这才知晓方才那个问题是问自己的。
于是摇头道:“臣女对九殿下从未有过非分之想。”
“七哥!”程淮义也向前踏出一步,皱眉道,“女儿家皆羞怯,你怎可问得如此露骨!嘉和定是害羞了,才会如此回答。”
陆容予闻言,又转过身去,对着九皇子福了福身,低声道:“臣女方才并非害羞,臣女并不心悦殿下。”
程淮义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一时慌了神,心跳极快,说出的话也显得紧张和语无伦次。
“那……那你怎的,尚德学宮,于先生下堂时分,日日与我玩笑?”
闻者倒吸一口冷气。
此话凶险至极。
陆容予不用想也知道,太后听闻此话,是何面色、心里又作何想法,忙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将一双细皮嫩肉的膝盖磕得生疼。
她用力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喊出声来,皱着眉,极力忍耐着,便立即有星点盈盈的泪珠蓄在了眼眶中,面色发白。
她若是“日日与九殿下玩笑”,方才又说心悦于他,这倒还好,即使太后不同意两人的婚事,也不会另做他想;但她方才说并不心悦九殿下,此时又被指控“日日与他玩笑”,往轻了想,是她行事轻浮,往重了,想便要怀疑她另有所图。
实在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分明是九殿下日日来找她玩笑,还回回都带着些新奇玩意儿来,非要她收着,若她不收,他便搬出身份来唬她。
她自是不愿与他有这些纠葛,那些花啊鼓啊的小物件儿,自己即便收了,也从未用过。
但不管她用没用过,那些物什都一样样整整齐齐地摆在碧芙园内,只消一搜,便可知晓得一清二楚,学堂中的其他人也都是有目共睹。
人证物证俱在,丝毫无法否认。
如今这番景况,她是百口莫辩、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自己在这大邺,本就是个不讨喜的尴尬身份,如今又出了这档子事,想必更加不受待见。
陆容予这一跪,程淮义便察觉自己方才所言有失,忙道:“方才是儿臣说错话了,郡主从未主动与儿臣玩笑,是儿臣日日缠着郡主。”
程淮启闻言,一对剑眉重重蹙起,目光更沉了几分。
将这番显然包庇的话说与太后听,无异于火上浇油。
果然,太后面色愈发难看,冷哼道:“好一个嘉和郡主!”
太后盛怒,陆容予听后,心更冷几分,以身伏地,行一大礼,却并不起身,颤着声道:“臣女知罪。”
“长得与那容嫔相似倒罢了,性子也是一样,妖媚惑主的东西!你今日便在此处好生跪上几个时辰,跪到日后再也不敢犯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