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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见人出来,画婉赶紧上前扶住她的手,笑道:“小姐今日在学宮学书十分辛苦,待回到碧芙园中,可有好东西等着小姐!”
陆容予被她哄地笑了出来,顺着话头问下去:“什么好东西?”
画婉问道:“小姐可知今日是什么日子?”
陆容予答:“今日惊蛰。”
“是极!”画婉应声,“惊蛰一到,则仲春将至,正是吃鹿肉的好时候。七殿下惦记着此事,午时特地命人送了鹿肉来。听闻这新猎新杀的春鹿一共就三头,皇上只赏了皇后、几位妃子和几位皇子公主一些。七殿下得了,连瞧都未瞧一眼,便立刻命人将这鹿肉送来碧芙园了。”
陆容予垂眸,不禁弯了弯唇,方才沉郁的心情一下明朗起来。
“那我们便走快些。”
两人离碧芙园还有些距离,便已闻见那鹿肉的香气,馋得陆容予吞了吞口水。
“小姐回来啦!”梳雪算着时候烤的鹿肉,待自家小姐回来时,正好烤至肥美飘香。
陆容予在案几前坐下,拿起筷子夹起一小口,放入口中慢吞吞地嚼着。
鹿肉筋道,又不会过于肥腻,一口咬下,又弹又嫩,还滋出丝丝香气。
“果然美味!”
陆容予笑赞梳雪的好手艺,又再吃了几块,至半饱便停下,又吩咐将余下这些分给下人。
她喝了口手边的清茶,回忆道:“想来上回吃鹿肉,还是在昶兰围猎之时,那烈祭之宴上,十五皇子还唤我帮他夹了一块。说来,这十五皇子也是个少年老成的,小小年纪便能抑制自己的好奇之心,懂得明哲保……”
陆容予说着说着,面上的笑意忽然凝滞,一对秀眉亦轻轻皱了起来。
画婉与梳雪见方才还开开心心的人忽然变了脸色,忙问道:“小姐,怎么了?”
陆容予没说话。
她觉十五皇子老成,是因那日他提醒奉瑶郡主慎言。
他提醒奉瑶郡主慎言,是因奉瑶郡主说自己长得与容嫔有几分相似。
而那日与九皇子赐婚之闹剧,于华寿宫中,太后也说自己长得与容嫔相似。
再据十五皇子之言,这容嫔是宫中万万不可提及之名讳。
她本以为自己与容嫔长相相似、名字也有一字重合只是巧合。
可现下,却怎么也不能再以轻轻巧巧的“巧合”二字说服自己了。
陆容予的心忽然猛地跳了起来。
她放下手中的筷子,沉声道:“唤翠浅嬷嬷过来。”
翠浅没一会儿便到了。
陆容予面色凝重地看着她,认真道:“嬷嬷,接下来我询问你之事,你须得如实告知。”
翠浅见她面色,便知定然是大事,点了点头,正色道:“是。”
陆容予深呼一口气,说道:“你与我讲讲容嫔。”
翠浅闻言一怔。
沉默好半晌,她跪下身,行一大礼。
“老奴不敢。”
“此人名讳,不可提及。”
陆容予站起身,亲自将她扶起,又拉着她在自己身边坐下,却并不放开她的手,低声道:“若此事危急我之性命,嬷嬷肯不肯讲?”
翠浅看了郡主许久,见她神色坚定,这才长长叹了口气,又点了点头。
“此事过去已久。说起来,容嫔娘娘也与郡主颇有些缘分。”
“二十年前,容嫔娘娘与郡主一样,被南阜皇帝送至大邺和亲。当年的皇上还未遇到如今的万皇后,容嫔娘娘因相貌倾城,颇得皇帝宠爱。她入宫不到两年,便封了嫔位,风光一时。”
“只是,这容嫔娘娘对皇上的态度十分奇异。各宫妃嫔皆想方设法要皇帝宠幸自己,可她却从来不争也不抢,封了嫔位后,此番情状不改便罢了,甚至还将皇上向外推,每每被翻牌,便想方设法推脱。皇上本还纵着她,但没多久,皇上遇到了如今的万皇后,两人一见钟情。”
“彼时后位尚且空着,众人皆揣测皇上要不顾朝臣之意见,执意扶植万皇后登后位,容嫔娘娘便从此时起,逐渐失宠。其他妃嫔见她不复昔日威风,便肆无忌惮地设计陷害,以至皇上一怒之下,将容嫔娘娘打入冷宫。自此,宫中无人再敢提及她之名讳。其后不过两年,容嫔娘娘就在冷宫中病死了。”
陆容予仔细将翠浅的话消化一番,又拧着眉问道:“嬷嬷觉着,我与容嫔,可长得有几分相似?”
翠浅神色一顿,随即躬身道:“老奴虽在宫中许久,却从未得幸服侍过容嫔娘娘,只匆匆见过几眼。可如今二十年已过,那容嫔娘娘之容貌,老奴早已忘得干干净净。”
陆容予垂眸。
万皇后于大邺七年封后,三年后,容嫔病死。
大邺十年,恰好是她出生的那一年。
陆容予:“容嫔是在何时病死的?”
翠浅:“正是乞巧节那日。”
容嫔死于七月初七。
而她生辰是八月廿五。
其中相差的一个半月余,快马行程,恰可从北邺赶至南阜。
如此想来,若容嫔是她的生身母亲,那容嫔是病死的,还是因生产她那日出血过多而死?
若容嫔真是她的生身母亲,那她……莫非是邺谨帝的亲女儿?
她与七殿下,莫非是同父异母之兄妹?!
难怪玄一说,七殿下知晓她的真实身份后,若仍要与她在一处,便是枉顾礼仪法度,甚至还会为自己惹上祸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