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节
姜漓身子不便。
今儿起来便来了葵水,腰腹酸痛的厉害。
碧素也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个汤婆子搁在了姜漓的腰上,正捂着,娴贵妃来了。
早上高沾送来了几盘点心和一些坚果瓜子,说是路上枯燥,让姜漓闲着时打发时光。
姜漓素来不喜欢这些东西,便让碧素拿去给了娴贵妃,娴贵妃一个人嗑了会瓜子,觉得甚是无趣,且心头有一兜子的话,不吐不快,这便又来找了姜漓。
“你陪我磕会儿吧,这日子就没这么难熬过。”娴贵妃抓起了那盘里的瓜子,递了一捧给姜漓,一面磕着一面说,“昨儿的事情,你听说了吧?”
姜漓点头,“朱世子没了。”
娴贵妃眼睛一瞬就亮了起来,“这就是报应,缺德的事做多了,陛下想护都护不住,老天要收拾他。”
姜漓没答话,听她说。
“我可很久都没有这么舒畅过了,朱家这些年嚣张得很,仗着朱皇后,前有太上皇相护,后有陛下纵容,无法无天,谁知这回竟死在了太上皇手里,多讽刺,可真是大快人心。”娴贵妃那瓜子儿磕的啪啪只响。
瞧得出来,是真的开心。
说完朱世子,娴贵妃便又附耳悄声问,“昨夜还有一事,你听说了没?”
姜漓问,“何事?”
娴贵妃便说,“听说太上皇昨儿遇到鬼了。”
姜漓惊愕地看着她。
娴贵妃话还没说出来,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我就不该来。”
姜漓见她当真被吓得不轻,便问了一声,“朱皇后?”
娴贵妃摇头,声音又放低了些,“我告诉你,你可不能说出去,我悄悄探来的消息,听说太上皇昨夜遇到了那鬼魂,是秦家,还说什么索命来了。”
姜漓问,“哪个秦家?”
“还有哪个秦家,就是上回我同你说的那个,私藏火|药,被灭门的秦家,昨夜也不知道怎么了,太上皇就被秦家的鬼魂缠上了。”
娴贵妃说完,又觉得周身凉飕飕的。
姜漓将腰腹的汤婆子移了个位置,随口问了一句,“好端端地怎会遇到鬼魂。”
娴贵妃没多想,到嘴边的话,脱口而出,“因为秦家是冤死得呗。”
说完,才意识到说漏了嘴,忙地抬头看姜漓。
姜漓来了葵水脸色本就差。
这会子更差。
几乎瞧不见血色。
娴贵妃这会子也顾不得她,只紧张地道,“我,我也是猜的,你可千万别说出去,这要是惹了祸,姑母怕是都保不了我。”
半晌,见姜漓点了头,娴贵妃才放了心。
之后娴贵妃又说了些什么,姜漓多半都没听。
只知道了一件事。
秦家,果然是冤死的。
**
回城的第一夜,队伍没再选朱家的营地,而是扎在了驿站。
安顿好了一切,周恒才回屋。
一进屋,王钊就来了。
昨日周恒让王钊去查的事,王钊一早就将名单交给了周恒。
接触过太上皇的人,很多。
除了每日近身伺候的太监,还有昨日祭拜时,有不少人都同太上皇接触过。
人太多,王钊一时也查不出来。
“祭拜的僧人,都是几年前的老人,祭拜时,众人盯着,当耍不了把戏,属下问过王公公,王公公说昨日太上皇回来后,他便一直在身边伺候,没有人接触过太上皇,那麻纸当是从皇陵回营帐之前,被人塞进了袖筒。”
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塞一张纸进去,定是近身接触过太上皇。
王钊汇报时,周恒正在翻看那张麻纸。
仔细查看后,上面有燃烧后的灰迹。
且有一股异香。
太上皇不是遇上了什么秦家的鬼魂,而是中了这纸上的迷|药,生出了幻觉,至于太上皇瞧见的那三个字。
应是一种见光既显的药,却维持不过两息。
曾经在久财崖呆过月余,周恒对药味便尤其的敏锐。
“去查查今日进皇陵的人。”
进皇陵祭拜时,王钊没有跟进去,自是不知太上皇曾脚跟不稳,被人搀扶过。
但周恒知道。
王钊领命,“是。”
王钊走后,周恒在位子上坐了一阵,手指轻轻敲击着几面,闭目养了一回神。
高沾不敢打扰。
近两年也是摸透了周恒的习惯,每回陛下这个时候,多半都是在想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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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姜漓今日睡得早。
一觉醒来见周恒还未过来, 便下床让碧素披了一件大氅,倚靠着窗边坐着。
驿站比营帐安静。
也终是见到了星空。
碧素见她没了瞌睡,想起晚膳姜漓用得少, 便去驿站后厨, 给姜漓端了一罐汤。
“主子的身子凉,以前在浣衣局,又沾了不少凉水, 还得慢慢调养过来, 等回宫后, 奴婢去找太医给主子开几副药,身子养好了, 才能为将来做打算。”
碧素想的是, 主子能给陛下添一位皇子。
姜漓拿着汤勺, 看着窗外。
今夜难得没有风。
碧素正欲转身,便听她说道, “谁能说得清将来,又如何能去做打算。”
这些年, 她从来不去想将来。
只因, 那将来太过于飘渺,不过一个转眼,什么都变了, 又何必去浪费日子白费了脑子, 活在当下,便想着当下就好, 日子好时, 好生享受, 身边有人疼时, 她珍惜。
等到又只剩下她孑然一身时,她也不至于回头来遗憾。
碧素抬头,便见蒙蒙的一层灯火下,那张脸比夜色还要静谧,只一眼,便能让人刻进心坎上。
碧素知她素来通透。
可有时候人太过于通透,自己就会累。
碧素劝了一声,“主子,陛下心里有你的。”
话音刚落,门口就有了脚步声。
周恒进来,姜漓已经搁了手里的汤碗,匆匆漱了口,碧素接过周恒递来的大氅,挂在了架子上,转身出了屋。
姜漓过去挽住了他胳膊。
周恒捏住她掌心,偏过头问,“身子松些了没?”
姜漓没答,却是将自个儿靠了过去。
一张脸久久地埋在他的胸膛,走到了床边了,周恒才将她拉起来,“怎么了。”
姜漓突地从正面一把抱住了他,“臣妾想陛下了。”
周恒垂目看着她一头秀发。
片刻,扬了扬唇道,“嗯,朕在。”
周恒搂了她一阵,才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躺下,别凉了身子。”
姜漓身上不便,躺下后,没再如以往那般,紧挨着周恒。
两人各枕一边,姜漓听着身旁人的呼吸声,听了半晌,也没听出来,他是睡着了还是醒着的,便转过了头。
周恒也侧过了头。
“睡不着?”
姜漓应道,“嗯。”
周恒长臂一伸,便将她搂了过去,“你是习惯了朕的胳膊,换了个枕头你便失眠。”
姜漓没反驳。
起初怕污了他,不敢往那边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