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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有一天晚上,游莲实在没有压住眼神里的怒火,宗懿正要张夫权,就被纳兰玉召进宫了。游莲特别开心,她知道每一次纳兰玉召见,宗懿总要耽搁更久,这样一来,今天晚上宗懿的惩罚计划一定就泡汤了!
游莲在大难不死的喜悦中沉沉睡去。
可到了半夜不知道什么时候,游莲被人折腾醒了,不等她睁眼,就闻到那股熟悉的龙涎香,听见那熟悉的鼻息声。
游莲无语,心说宗懿莫不是魔怔了,这是在找补傍晚没兑现的那场惩罚吗?
游莲没有推拒,只木头似的等着他结束。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身上男人的喘息声愈烈,游莲知道他要到了,身下有意识地紧了紧,宗懿果然交代了。
宗懿趴在游莲的背上休息了很久,才抽身离开,游莲想叫人送水来,宗懿满身是汗,沾到她身上不舒服极了。
可不等游莲发出声音,宗懿便捂住了她的嘴。
“不要叫,三更天了,不许吵到本王睡觉。”
游莲闭嘴,真的就不叫了,为避免影响到宗懿睡觉,游莲只能选择让自己保持肮脏。原以为逃过一劫的心灵雪上又加霜了,只希望这一辈子都不要再出门见人。
宗懿转身,很快就睡着了。
游莲却睡不着,她觉得自己就像宗懿的一个工具,发泄他心底怒火的工具,或单纯的就一容器。
试问谁会跟自己的夜壶说话呢?
心里涌起一阵悲哀,游莲突然好难过。她想起就在不久前还与宗懿在一起时的你侬我侬,竟生出恍若隔世的感觉。
可是很快的,游莲就不悲伤了——
因为就在今天白天,完颜旻来到了九王府,出人意料地走到游莲的床头来看她。
完颜旻满怀歉意地对游莲说:九哥儿不好,镇海大将军受委屈了。
完颜旻眼角的鱼尾纹很深,笑起来的时候统统舒展开来,那种温和与宽容,像极了游继峰笑的时候……
游莲突然有些想哭,她喉头发酸,眼眶也红了,想说话却说不出来。
完颜旻看得清楚,他愈发慈爱地安慰游莲,并告诉她,自己已经决定了,待灵州的知县安排好,很快就会放灵州王回家。
游莲听了,终于绷不住,眼泪哗一声流了出来。她靠坐床头与完颜旻鞠躬,游莲如此激动,已经不知道应该怎么感谢完颜旻了,只能一直语无伦次地对完颜旻说着:“谢可汗隆恩,谢可汗隆恩……”
游莲向完颜旻申请,想自己接下护送灵州王回乡的重任。
“末将是汉人,送灵州王回乡,也是末将个人记挂心头已久的夙愿。”游莲说。
完颜旻听了沉思片刻,他觉得此事能行。放赵胥回家,彰显他这个女真可汗的宽容与儒雅,是为收拢天下汉民心而为的。
而莲姨娘是汉人,还做了他完颜旻手下的将,如果由莲姨娘亲自护送赵胥,则更彰示了女真可汗的贤明与大气,用人唯贤不唯亲,是可以收拢天下文人豪客的心的!
于是完颜旻点点头,豪迈地说一句:“好!这件事就交给镇海大将军了!待一切办妥,本汗亲自点兵,替你和灵州王送行。不过眼下嘛,还希望大将军你好好养伤,赶快好起来,不然耽误了灵州王回家,这个责任就要你镇海大将军一个人来承担啰!”
游莲不断回味着今天完颜旻来芙蓉院时候的场景,心里跟吃了蜜一样的甜。因为赵胥是天下所有汉人心中的天子,天子归家,天下所有汉人的心便都完满了。
而游莲会跟着赵胥一起,回到南海,那个真正属于她的地方。
待到那时候,游莲自己的心,也完满了。
游莲想得带劲,心驰神往。只她的眼底却无端有些涩,游莲闭上眼,想缓解这股干涩,却突觉脸上一股热流滚过,竟是一串眼泪划过脸庞,没入枕席……
……
这一天,美梦初醒的游莲一睁眼,就看见床边立了一个人,
定睛看去,是纳兰松月。
游莲有些惊讶,她奋力向上,想要坐起,墨竹眼疾手快赶快过来帮忙。
待墨竹把游莲安顿好,游莲抬头看纳兰松月,静静地等她开口。
又这么一段时间不见,纳兰松月变得更瘦了,那高高凸起的颧骨似乎就要冲上云霄,衬得她的眼窝愈发深陷,像狼一样随时露一抹凶光。
“莲姨娘身体可曾好一些?”耳畔传来纳兰松月幽幽的问候,与其说她是在关心游莲,不如说那语气,那声调更像在招魂。
游莲听得打了个哆嗦,耸耸肩膀装作若无其事地把那一哆嗦给掩盖了过去:
“奴婢好多了,谢九王妃关心。”游莲低头对纳兰松月行礼。
游莲回完礼便等着纳兰松月回一句“莲姨娘免礼”,或“莲姨娘好好歇着”之类的客气话,接下来这主母关怀侍妾的一幕就可以圆满结束了。
只可惜游莲弯着腰等了许久,却等不到纳兰松月的那句免礼。游莲弯不住腰了,便自己直起来,又重新靠进床头的软垫之中……
游莲偷眼看了看纳兰松月,只见她正盯猎物一般盯着自己,又不说话,脸皮紧绷着,像块铁板。
游莲低下头,也不说话,心里直犯嘀咕,这纳兰松月看上去好像越来越不正常了,来看病人又不说话,还真就这么干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