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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萧仪亲自跑来试探他,他也只是有些吃惊,原来这个横冲直撞的八公主,竟也有细心的一面,不过,就算细心又如何,他只是稍加挑逗,她浑身的毛就立刻炸了起来,其实,有时连他都弄不懂自己的诡异想法,换做其他人,哪怕是太子,若敢打骂羞辱于他,他来日都回报复回去,可那日萧仪打他,他非但没觉得被羞辱,反觉分外有趣,有趣到他都没想过自己竟然也有一天,会用示弱的办法来骗小姑娘的同情心。
也许那日的她实在太过可爱,从弘一和尚处得知小金牌对她的意义后,他的心底竟然渐渐滋生了一种名为愧疚的复杂情感,只不过,那一点微末的愧疚,并不能支撑让他将金牌还回去,她那颗心就像是一面镜子,照出了他的龌龊与肮脏,同时,也叫人忍不住的想要靠近,再靠近。
他驾马赶到时,就见那个平日不可一世的小公主正在太子怀里哭,她的哭,不是平日间女子梨花带雨的那种哭,她哭声震天响,鼻涕眼泪一起落下,可萦绕在她周身,浓重的好似看的见的哀伤,却叫人为之动容,周围的人无一人说话,都静静的听着她哭,好似只有这样,就可以将心底的委屈一块哭出来一样,可是,裴煜仰头看着满天星斗,嘴角缓缓扯出一道讽刺的弧度,萧仪啊萧仪,怪就怪你明明长在皇室,这天地下最肮脏龌龊的地方,却生就一颗追求爱与被爱的赤诚之心。
你如此聪慧,应当明白,这世上最叫人无奈又心痛之事,不是至亲之人厌恶于你,而是他们明明也很爱你你,可当有另一个人出现时,最爱的那个人,却永远都不是你,不是不爱,是还不够爱,你舍不得放手,却也受不得那催人心肝的心酸和委屈,所以,如今也唯有眼泪,才是你能宣泄的渠道了吧。
裴煜拨转马头,消失在夜色之中,在场中人的注意力,皆被哭嚎的公主殿下吸引了过去,没人注意到他的离去。
这一场痛哭,几乎耗尽了萧仪的精神,其实,在阿兄顶着一脸鞭痕,仍是寻到自己后,她就已然明白,她于阿兄而言很重要,但她更明白,只要周瑛还在,只要她和周瑛继续不和,那么,阿兄就仍会一如既往的选择站到周瑛那边,这世上,最叫人难堪不愿意承认的一种情绪,便是自作多情,我以为我在你心里占据分量,可事实却一遍遍告诉我,你错了,在他的心里,你远没有你认为的那么重要。
她之所以一次又一次和周瑛对上,一遍又一遍对阿兄容忍,无非就是不愿承认这个有些残忍的事实而已,她的心里,一直都还存着一种幻想,而今,这种美梦,终于被阿兄亲手打破,以一种最为不堪的方式。
萧仪只觉得很累,无论身体还是内心,都非常疲累,她这一觉直睡到第二日正午,醒来时,周围一片寂静,她觉得喉间干涩,撑着身子刚坐起身,许如颖便递到她手便一盏温水,柔声道;“你睡时间不短了,现在饿不饿?厨下一直热着灶,我叫她们给你熬些粥来如何?对了,陛下已经派人来了好几趟了,可惜你一直都在睡着,便没有打扰你,如今醒了,我便叫人和陛下说一下,也省的陛下一直担心你。”
萧仪喝完水,将杯盏重新放到许如颖手里,这才问道:“父皇他,被气坏了吧?”
许如颖给她将散落的额发抚到耳后,笑道:“我看陛下是被你吓坏了才是,”说着话锋一转,问道:“阿昭,你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你从来不是不知轻重之人,怎么会独自驾马跑进林子里去,还有,太子的脸上是怎么一回事?我听说,昨日太子来找过你,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许如颖看着她,目露怀疑之色。
萧仪心中一叹,亲近之人就是这点不好,什么都瞒不过他们,她垂眸,纤长的睫毛压住了眼底涌动的情绪,低声道:“其实也没什么啦,阿兄来找我也没什么要紧事,后来阿兄走后,我觉得林子里风景实在是美,想着自己也练了这许多时日,只逛一逛应当是无妨,”说着,她委屈的瘪瘪嘴:“若是雪雁没身孕,定然不会出这种事情了,谁叫我对那匹马还不够熟,这不一来二去的,就、就越走越远了吗……”
至于关于萧钺的事,她却是故意模糊了过去,她想,就这样了吧,她实在累了,不说那是她阿兄,就算她真的说出来又能如何呢?阿娘还没生产,白白让她生气担忧,阿娘本来就属于高龄产妇行列了,若因此带累了她的身子,才是真正的得不偿失,至于日后的事,她有些鸵鸟的想,那便日后再说吧,现在的她,实在没那份心情和精力去操心了。
知道宝贝闺女终于醒来,周帝直接撇下一甘老臣子,赶紧来了萧仪这,知道她竟是因为贪玩而迷了路,周帝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点着她的脑门恨恨道:“你这死丫头,真是不叫人省心,和你说过多少次了,汤泉山深山腹地危险重重,平日看着乖乖巧巧的,怎么就这么大的胆子!”
萧仪听了,既不反驳也不解释,只像条小狗那样,乖乖低头挨训,最后,周帝自己都说不下去了,只能无奈叹气道:“行了,那匹马你就别骑了,父皇再为你挑几匹温顺的小母马,还有,记住日后身边不许再离了人,知道了吗?”
萧仪乖巧应是:“父皇,阿昭知道了。”
将父皇送走后,萧仪又重新开始了自己的咸鱼躺尸生涯,许如颖每日都来陪她说话,她兴致来了,就会和她说会儿话,若是兴致不高,就径自睡觉,然后许如颖就在一旁或看书,或是做些针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