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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皇后拉起被子盖住脸,先是低声呜咽,渐渐的,细碎的哭泣声越来越大,自周帝的视线望去,能看到被中之人明显在拼命压抑情绪,她没有哭的很大声,可被中那不断颤抖的身子,却看的周帝心中发酸,忽然间,他就不气了,儿子不争气,她一介女流之辈又能如何呢?夫妻多年,他还是第一次见许皇后如此失态,心肠硬了大辈子的周帝,在这一刻,面对这位为他生儿育女,打理后宫的女人时,忽然就心软了。
周帝无奈叹息一声,将人揽进自己怀里,无奈道:“多大年纪的人了,还像个小姑娘一样哭,羞也不羞。”
这句话,就像忽然打开了某种开关,许皇后再也忍不住,放声痛哭起来。
许皇后死死揪着周帝衣襟,将头埋进他的怀里:“我知道,你在怪我,可儿大不由娘,我又有什么办法,”说着,许皇后满脸泪痕的自周帝怀中起身,不知想起了什么,神情有些恍惚:“陛下,你说这是不是报应,在他幼时,我这个做母亲的对不起他,所以,直到今日,我要再体会一次心碎的滋味。”
周帝听了好气又好笑,他伸手为许皇后拭去眼角的泪,嗔道:“你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他都多大了,观政都有两年的时间了,早就是个大人了,他一个人犯糊涂,能和你有什么关系。”
许皇后摇头苦笑:“太子幼时便不和我亲近,这些年若非有阿昭这丫头从中协调,我与他,不过就是个面子情而已,我这个母后,想来在他心里也没什么分量的。”
说着,许皇后看向周帝,清丽的面容上浮现出丝丝委屈:“陛下,不如你就为太子和周姑娘指婚吧,这孩子,脾气自小就倔,强扭是扭不过来的,与其——”
许皇后的话还未说完,便被周帝打断:“你这是再说什么胡话,这像是一国之母说出的话吗!”
许皇后苦笑:“可你要我怎么办?太子就算不将我这个母后放在眼里,可我做母亲的却没办法放弃儿子,陛下,算我求您了,就看在妾的份上,答应了吧,毕竟,这也是我这个做母亲的,唯一能替他做的事情了……”
周帝想骂人,可看着这样可怜的许皇后,却是再也发不出脾气来。
“陛下,”许皇后再一次重复道:“我求您了,求您答应了吧。”
周帝怒道:“周瑛是朕收养的义女,让她嫁给太子,也亏你想的出来,朕的脸面还要不要!你想叫全天下都看朕的笑话不成!”
可平日一贯识大体,知进退的许皇后却仍是没有放弃:“陛下,您不要敷衍我,只要您想做,这些无非都是些小节而已。”
许皇后垂首喃喃道:“我们拦着不叫他娶,太子难道就会乖乖听话了吗?依照如今来看,这位周姑娘在他心中分量明显不清,日后……日后”许皇后痛苦的闭上双眼:“若将来真有一日,要叫阿昭和瑾哥儿看人眼色,在人手底下讨生活,我到情愿这位周姑娘是太子妃。”
许皇后此言,可以算是一位母亲最后无奈之中的无奈。
叫自己的儿子女儿,有昭一日要在庶孽手中讨生活,不得不说,周帝的确被许皇后描述的话给气到了,可同时,却也激起了周帝心底的一腔怒火,他冷笑道:“太子只是太子,朕的江山,可不会交给一个畜生!”
许皇后闻言,只将身子软软的靠在周帝怀里,柔声道:“陛下,我和阿昭瑾哥儿,能依靠的人,也只有您了。”
周帝安抚性的拍拍怀中的后背,眼底一片阴霾。
…………
萧仪不得不对阿娘刮目相看,虽然阿娘说要与阿兄做分割,可母子之间一体的政治利益关系,又如何能轻易分割的清?直到,她听到父皇同意阿兄与周瑛的婚事,她这才愕然,阿娘已经成功做到了。
萧仪恍然大悟,阿娘聪明之处就在于,她并未过分强调与阿兄的母子之情,反倒是拉父皇与她绑到一起,只要父皇选择站在阿娘这边,其他任何人就都不再是对手,即便阿兄是太子都不行。
只是,萧仪想,父皇虽然同意阿兄和周瑛的婚事,但在某一方面,也说明父皇已经对阿兄失望了,阿兄此举,定然会担上个沉迷美色的名声,同时,也彻底绝了联姻培养政治资本的路。
萧仪心中一叹,便继续练自己的字了,或许,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她的心,已经在一次又一次的伤害中,逐渐变得冷硬起来,同时,也越来越像皇室中人靠近。
许是这场病,耗尽了许皇后的心神,这场发生在坤宁宫的对话,竟然就这么泄露了出去,当然,底层的宫人多是感叹许皇后大度,或是在感叹这位周姑娘天生好命,竟然鲤鱼跃龙门,从孤女,一朝变为了太子妃。
尚在禁足中的萧承听了此事,脸色难看至极,他亲自找到王贵妃,跪地相求:“母妃,儿子长这么大,就全心全意的喜欢过这一人,还请母妃成全,父皇如今不肯见我,还请母妃帮儿这一次。”
说罢,萧承跪地叩首不起。
王贵妃却是被气的差点跳脚,指着萧承的鼻子骂道:“你说什么,你胆子再说一遍!那姓周的叫贱人就是个祸害,你忘了我与你妹妹是因何被罚,你又是因何遭了你父皇厌弃,如今,你怎么还执迷不悟!”
“母妃,”萧承双目通红:“儿臣就这么一个心愿,还请母妃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