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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花婆将单膝前挪,如理查middot;史持劳斯般奏出乐曲,君子的肢体也尽情舞动,并将黄玫瑰自唇间取下,突然抛向闪烁点点烟头火光的客席mdash;mdash;那似乎不是人造花mdash;mdash;浅黄色的花瓣缤纷散落,正好掉落在光田亚利夫的脚边。
「唉呀!这根本就是故意抛过来的嘛!」
弯身自对面座位拾起玫瑰的奈奈村久生低声说,并顺势碰了一下亚利夫的脚。
奈奈村久生脱下黑白分明的长大衣与绿色皮手套后,白皙的手与素颜在微亮的照明下显得很年轻,但实际上,她年纪比亚利夫稍长,而且是日本少数拥有沙哑嗓音的法国香颂歌手。不过,她才刚出道,其艺名「余余绯纱绪」尚不具知名度,而她本人似乎也不急于出名。她的正职是广播剧作家,偶尔提到自己的志向时,总认为自己的侦探才华高于歌唱才能,日后终会解决困难的事件,完成自传式的推理小说。会说出这种悠哉的话,大概是因为她那人在巴黎的未婚夫牟礼田俊夫将在近期内回国与她结婚吧!
奈奈村久生与亚利夫因彼此父亲是多年好友而结识,而且她也是对方目前唯一的异性知己。
「亚利夏,你似乎还蛮常来这间店的嘛!」奈奈村久生都这么叫亚利夫,「是因为那个叫君子的人吧!虽然Pirouette只是芭蕾的基础动作,但能这样一直旋转也很了不起了。」她啜了一小口鸡尾酒,眼神仍追着舞台上的人。
「因为君子一星期练三次舞。」亚利夫怜惜地将瓣缘染上淡桃色的黄玫瑰凑近鼻尖,强烈香气随即从层层花瓣的深处窜出,「君子是老板引以为傲的招牌,舞技与音色皆有职业水准,你要好好学学人家,才能让自己更出名。」
「谢了,但我也说过,我的个性比较适合当侦探。而且,想拥有这样的才能要费很大功夫,可惜我做不到这一点。」
表现七层轻纱的灯光随舞蹈由黄变红、红变橙,尽管比不上穿着金绿色紧身衣的玛夏,看起来仍有几分传神,或许是因为充分掌握住玛夏如美少年似的潇洒吧mdash;mdash;说到像美少年,事实上,不论怎么观察,都无法在舞者君子的胸部找到女性特有的丰满柔软,因为,今夜的莎乐美没有最重要的乳房。
2 牧羊神之群
没有乳房的莎乐美。
君子裸露的腿部与肩部线条如巴旦杏般圆润,犹有少年身躯特有的余韵,就连肌肤的光泽也有别于女子,带着微露酸甜气息的光辉。没错,今年刚满十九岁的君子是这间店的服务生。
「阿拉比克」是浅草地区的同类型场所中,最受欢迎的同志酒吧。当时东京只有三十多间这种店,不到十年内,光是浅草与新宿两地就分别增加至三百多间。这在战后将享乐视为日常生活的世界来说,并非特别稀奇。男同志个个花技招展地在街上出没,像亚利夫这种平凡的上班族,就算带真正的女子进入他们的堡垒,顶多只是受到漠视,并不会特别遭排斥。
舞台上的君子做出绚烂的arabesque(单脚站立,另一只脚向后打直),最后在湛蓝光线中,以手持约翰首级的动作趴伏在地,幕也随之落下。接着,吊灯亮起,瞬间照亮观众席中诸多人影,有海马公主、御牧之方、三田之局、托雷米哈夫人等拥有各自花名的古典美人。
这些人与被称为「亚利夏」的亚利夫一样,不论身家或外貌,实际上都是很普通的上班族,虽然都有不为人知的另一面,但用「隐花植物」这种譬喻来形容他们似乎太过了,但说他们是聚集在暗色池边追求「没有女神的午后」的牧羊神(注:此处应是改用自法国象征派诗人马拉美(Stephane Mallarme)之诗作〈牧神的午后〉),则似乎又有些不足之处。
亚利夫并不属于两者。虽然不知道久生怎么看他,但亚利夫自认不讨厌女人,却也不像同事们认为女人是唯一的慰藉与救赎,他可说是游走在两性之间的真空地带,以这个社会的惯用语来说,他不是纯粹的异性恋,也非纯粹的同性恋。亚利夫最初并非为了找伴才在这种店出入,但现在他逐渐对一名最近才出现、脸上犹带稚气、名叫「阿蓝」的年轻客人产生兴趣。阿蓝总是穿蓝色短大衣,一口白牙闪烁干净的辉采,他似乎也对亚利夫带有外国人轮廓的容貌颇有好感,两人从一开始的交换羞涩笑容,到现在已能熟络地互相交谈。
阿蓝非常喜欢法国香颂,上次两人谈到这个话题时,阿蓝曾提到目前的日本歌手中,只有淡谷律子与越路吹雪两人的歌能听,至于新人,唯有奈奈绯纱绪还算差强人意。听到此事的亚利夫很意外,因为他与奈奈从小认识,便立刻将此事告诉奈奈。
「这么说,他一定是看到我唯一一次在『黑马车』的演唱了。没想到我也有歌迷,真像在作梦!有机会的话,让我也见见他吧!」
那时奈奈一脸感激地说完,紧接着又说早想参观同志酒吧,便趁势要亚利夫今晚带她过来,但直到《莎乐美》的表演结束,仍不见阿蓝依约出现,亚利夫问了服务生,才知道阿蓝直至刚才都还在酒吧里,现在却不见人影。不过,初到同志酒吧的久生因为相当兴奋,早已忘了这件事。
「你看!这里的火柴盒真有意思,上面印着似乎是穆罕默德middot;阿里的倒立黑人少年,而且,为什么这间『阿拉比克』除了这个,几乎没有阿拉伯式的设计或装潢?(注:「阿拉比克」的英文是arabiq,与「阿拉伯式的」之英文arabic谐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