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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利夫的脑海中浮现一名身穿蓝纹传统服饰的爱奴人在月色皎洁的日本堤街头狂奔,穿蓝色短大衣的阿蓝则鬼鬼祟祟地追在后面的画面,不论怎么看,他都觉得这情景突兀得非常好笑。
不过,阿蓝回答的语气仍旧很凝重。
「仔细想想,从我到目白后,包括今晚,我已经是第二次见到那家伙了,这绝不会是偶然。我在札幌从没见过爱奴人,一到东京就连续两次遇见相同身材、相同长相的爱奴人,这不是很奇怪吗?没错,那家伙刻意出现在我面前,一定是要告诉我,霍雅鸟middot;卡穆依的使者已经来了。」
「我不是很懂你在说什么。」久生虽然这么说,却仍很有兴趣似地探身向前,「你的意思是说,那个爱奴人是基于某种理由才出现在你面前,有如带来不祥的使者,甚至刻意穿爱奴族的传统服饰到龙泉寺町的同志酒吧,我没说错吧?」看到对方沉默不语,她继续道,「你刚才有说到一个词,好像是卡穆依还什么的,对吧?」
「霍雅鸟middot;卡穆依,洞爷湖的蛇神。」阿蓝语气苦涩地重复道。
蛇神mdash;mdash;这是爱奴族流传已久的一则传说。爱奴族的信仰是自然崇拜,不论是熊、狼或猫头鹰等动物,都被视为大自然的一部分而被当作神,但在蝮蛇聚集蠕动、散发浓浓臭味的岩山,或在拥有连蛇都难以进入的温泉所在的胆振middot;日高地方,爱奴人对蛇并不像内地山阴地方的白蛇崇拜那样又敬又爱,而是源于实际的恐惧。举例来说,观光导览手册上虽然没提,不过,爱奴语的「夏克middot;休摩middot;阿雅布」除了意指「夏天,不得说出」,也有「恐怖的蛇神」之意,代表这个地方对蛇非常恐惧,甚至连传统的叙事诗《尤卡拉(yukar)》也因为里面描写到蛇,所以绝不会在夏季唱颂。
「啊!如果是蛇神,我也知道一些。」久生脸上浮现诧异神情,「上次去北海道时,当地朋友告诉我,一到夏天,洞爷湖里会有成群的蛇从馒头岛游到中岛,而且蛇神是那里最恐怖的神,但hellip;hellip;」突然,她像喉头哽到什么似地住嘴了。
假设蛇神传说属实,应该也只在残留下的极少数爱奴人轻轻拨响五弦琴、拍打膝头吟唱的歌曲中出现,就算冰沼家与爱奴人之间有所关联,现实世界里绝不会出现霍雅鸟middot;卡穆依的使者。然而,阿蓝仍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
「这是为什么?害怕爱奴人的不是我,是红哥,为什么却是出现在我面前hellip;hellip;」阿蓝低声喃喃,接着发现眼前两人担心地看自己,勉强挤出笑容,「不要紧的,你们不用摆出那种脸。我只是奇怪,家族里真的相信有爱奴人的诅咒或作祟的人是苍哥的弟弟红司,但也许是体质或其他原因,听说在他年纪还小,不太懂事时,曾在某处原野被蛇神使者唤去作客,所以洞爷丸事件后,他只要一听到爱奴或蛇之类的字眼就脸色大变。既然如此,为什么那家伙不出现在红哥面前,却要让我看到,而且,那究竟是谁hellip;hellip;」
「我能这么说吗?」久生突然挺直腰杆,直视阿蓝,「冰沼家从以前就一直畏惧爱奴人,换言之,是从以前就受到洞爷湖蛇神的作祟,就连今晚出现的爱奴人似乎也是蛇神的使者。当然,这也许是因为冰沼家历代家主都死于非命才有这种谣传,所以我想请问一下,冰沼家与爱奴人之间究竟有什么关系?冰沼家本来是来自北海道吗?」
「不是的,不过,我们的曾祖父诚太郎当初是开拓使的官员,担任克拉克博士的翻译官,冰沼则是曾祖母娘家的姓氏。」阿蓝再度说出令人意外的名字。
Wmiddot;Smiddot;克拉克以一句「少年啊!要胸怀大志」在日本大为出名,而且对日本的新式教育有极大贡献,但之后他也展现身为学者的能力,在植物生理学上开启崭新研究。阿蓝的曾祖父诚太郎会担任其翻译官,主要是因为他在明治三年赴英留学时,克拉克博士正好是他所就读的麻州安默斯特州立农业学校的校长。不过,在大岛正健所著的《克拉克博士与他的学生》一书中,却误将诚太郎写成与克拉克博士一起回到日本,实际上,诚太郎于明治七年就已回国,并以开拓使的身分在青山实验场工作,直到明治九年,克拉克博士来日本之后,才一起在札幌工作。
博士回国后,诚太郎出现在东京的英语学校内,以三寸不烂之舌说服当时还很年轻的两个学生mdash;mdash;内村鑑三与新渡户稻造mdash;mdash;前往未开发的北海道,但不到半年,拥有时下新知的诚太郎却出现心理问题,与开拓使长官黑田清隆发生剧烈争执,并被一纸调至长崎的命令下放至高岛煤坑而下落下明,最后传回在函馆娘家的妻子耳里的,是诚太郎回到故乡因酗酒过度而发疯死亡hellip;hellip;
阿蓝在久生的追问下,语气沉重地做出以上说明,久生却更加不解。
「但若是克拉克博士的学生,应该也会是虔诚的基督徒,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心理问题?」
「所以才会与爱奴人扯上关系,只不过,两者之间是真的有关联,还是有人穿凿附会,那就不得而知了。」阿蓝回答。
「但这种说法会流传下来一定是有理由的,不是吗?告诉我们吧!发生今晚的事之后,你不能再置之不理了。」
于是,阿蓝不情不愿地开始说起往事mdash;mdas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