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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她口中连连叹息道:「实在令人无法置信!」
之所以知道玄次在二月二十四日出门,主要是因为玄次不在时,送来的报纸全都请她保管的缘故。当时,玄次满脸愉快的纯洁笑容,说是要去温泉区玩个四、五天。然后在昨天深夜或是今晨一大早、反正是无人确知的时候回来,今天上午十一点过后领着金造进入他的房间,当时好像也是顾忌着什么似的四周观望,感觉上的确有点怪,但老婆婆不在意地继续回到井边洗衣服,才刚刚蹲下,那个从未见过的胖男人就来访了,大声询问玄次的房间在哪里。之后,又经过大约十分钟,赤着脚、牙齿不停打颤的金造比手划脚叫唤她,两人一起到隔壁空房间凝神静听,发现来访的胖子和玄次正在口角,玄次大骂「干脆连你也一起杀掉」,因为胖男人操关西腔,而且讲话速度很快,所以听不太清楚,但内容应该是「我带了十几个警察」的意思怒叫,紧接着就是「他喝下毒药了」。虽然当时已经没什么害不害怕的,却还是拖着不停发抖的双脚跑到玄次的房间门前。可是,本来半开的房门突然被用力关上,尽管看不见里面的情形,却能够听到玄次痛苦的爬行,然后轻轻拉开抽屉的声音。关于这个重要关键点,两个人的供述内容完全相同,毫无矛盾。
不过只有一点,亦即「他喝下毒药了」和两人冲出走廊,到底是何者为先?阿丰与金造的供述确实有所不同,可是如阿丰老婆婆所说的,金造本来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懦弱男人,不可能会那么勇敢立刻从空房间冲出来,因此应该是听到「快来人呀」之后,才好不容易畏畏怯怯地从房门探出头吧!假设皓吉在房间里喊叫后,并未冲出房门,警方因为认定可能是能从其他地方出来,跑向派出所,所以刚开始并未重视这个问题。后来皓吉说他虽然完全不记得是在什么地方发出喊叫声,但如果有人在走廊目击,那目击者看到的我肯定不是在房间里,而是一面在玄关穿鞋,一面回头喊叫。尽管两者的供述内容有异,但也已经无关紧要了。因为两者之间虽然存在超乎常识的严重矛盾,而重点却是鸿巢玄次,也就是川野元晴离奇残杀父母以及突然的自杀,留下了许多必须查明的问题。
根据解剖结果,推定老夫妇是在二月二十四日晚间遭杀害。其中,松次郎是被电线绕两圈后勒毙,手脚同样也以电线紧密缠绕,草率丢入六席榻榻米房间的壁橱下层;阿梅的死因则为后脑遭钝器重击两处,身体朝上,躺在同一壁橱上层仔细叠好的棉被上面,双手交握于胸前,整理得非常干净,若不细看,根本能法想像尸体会藏在那种地方。这当然是延迟半天才被发现的理由,但如此收拾善后的方式,以及将壁橱以铁钉牢牢钉住,却让警方认定这并非一般的窃盗杀人,而是熟人下的毒手,也就是离家出走的不肖子元晴所为。
凶案可能是在与玄关联接的三席空间至内侧的六席榻榻米房间发生,花瓶与茶具散落枧塌米上,六席榻榻米房间则如皓吉所言,留下阿梅吐血的痕迹。很可能是元晴突然勒死父亲,再紧追震惊想逃离的母亲。但完全没有留下凶器、指纹等行凶关键线索。也就是说,虽然警方查出了被害者、元晴与皓吉的指纹,但最重要的尸体上的电线和衣物,还有壁橱内留下的指纹,却严重不完整,而且用来杀害阿梅的凶器,直到最后仍未能寻获。
从阿梅后脑的伤口与头发检测出凶器明显是铁棒状物品,但该凶器是否为元晴事先准备带来的?或是临时起意拿起顺手的铁器行凶?无论哪一种,都找不到符合的物件。无论如何,只要能够发现凶器,应该就可以清楚检测出指纹,也可以大致推定行凶过程。问题在于,疑似凶手逃走路线的道路,在到达隅田川之前,有无数的泥泞水池,估计凶器就是被弃置在这些水池里,虽然勉强搜寻了几处,但毕竟不是警力所能负荷的搜查范围。
凶器的搜索一直持续到最后才终于放弃。不过,如果这里不是南千住三丁目那座大型瓦斯储存槽正下方扩展的町区一隅,事件应该会有不同的样貌。在目前,地铁已经开通,隔着车站另一侧的七丁目建造了东京体育馆,非常热闹。但是,若来到连球场的吼叫声都听不见的三丁目,因为到处都是工厂与仓库,即使到了现在,仍像是被遗忘的世界一般僻静。
远处莺谷与田端的高台都得以眺望的两座大型蓝色瓦斯储存槽,中间挟着巴士通道,邻接隅田川货物车站的这一带,吹拂强烈污臭的河风,到处是低矮住家的贫民区景象。命案现场右邻是汽车修配厂,左边则是围了木板的空地,对于二十四日的凶残嫌犯而言,绝对是备齐了最佳的条件。再加上松次郎的固执,平日疏于与邻居交往,没有人听见惨叫或争执。而且,遮雨窗被钉住大约四天,也让邻居以为「我还以为川野夫妇两个人出门旅行呢!谁知道hellip;hellip;」例如,后面住家颅骨高突的太太就露出了不安的眼神叙述,而她那矮个子丈夫也在一旁解释说:「这又不是我们的责任」。
深入询问才知道,川野家中,松次郎很难得地预定前往九州的亲戚家一个星期左右,留在家中的阿梅也隐约表示要外出散心,所以尽管遮雨窗被钉牢,仍然认定夫妇两人是出门旅行,并不放在心上。另外,阿梅也曾经透露说,儿子终于对自己孝顺之类的话。不过,她所谓的儿子究竟是指到目前每个月仍固定寄送安家费用已死的千代的丈夫八田皓吉?或者是虽然和父亲感情严重冲突,却躲着父亲来见阿梅的元晴?邻居们也无从确定。毕竟,松次郎个性顽固,既然已经认定元晴是好逸恶劳的流氓,不管什么事都只会批评恶骂。像上个星期,很难得见到元晴回来,本来想说几句好话,但一开口却是「又要回来挖钱了吗?」然后立刻转身进入屋里,对着一句话也没说的阿梅破口大骂。因此在旁人眼中,一向认为这个家庭很异常,邻居都不和他们打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