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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随后即将发现怪诞杀人现场的情况而言,警方此时的应对态度算是非常迟缓。但话又说回来,突然有个人晚上跑进警察局,大声嚷嚷说大事不妙了,面对这样的人,警方当时所受的教育本来就是以让对方冷静下来为主。经过多次来回询答,好不容易由三位制服警察与便服警察跟着牟礼田来到以前的冰沼家,时间已接近八点。
黑暗静寂的屋宅,只有二楼一隅亮着一盏灯光。玄关门随手一推即开,四个人争先恐后朝溢出灯光的房间跑上楼梯。
这时,每个人都看到书房门前有一张小椅子,上面站着一个身形矮小的男子,正探头进入气窗窥视书房。随即,这个身穿黄夹克的矮小男子,立刻转过恐怖扭曲的脸孔,瞬间跳下椅子。
只有牟礼田知道那个人是黄司,但这男子脸孔异常丑陋、夹杂了畏惧与惊愕,满脸恐怖的表情,拔腿就想逃走。牟礼田在阶梯上跳向另一侧,登上左上方走廊,挡住退路。
一名警察则从正面扑上。无路可逃的黄司仿佛被逼急的野兽般龇牙裂嘴,瞬间转身,冲入昔日的「红色房间」,从房内锁上房门。
「还有另外一扇门!」牟礼田边伸手指着边大叫。但是,另一侧的房门也瞬间从内侧锁上,用身体撞也撞不开。
「有没有其他的逃脱路径?」
「没有了,窗户外面装了铁栏杆。」
可能是在危险瞬间失去了判断能力吧?黄司就这样进入无路可逃的牢笼,而且是十九年前自己出生的「红色房间」。
「这家伙是谁?」
「不知道,没见过。」
一名体型壮硕的刑事反复冲撞房门,「混帐,出来!」
但里面响起的却像是幽幽的嘲笑。这一切都在瞬间发生。在此同时,牟礼田走到书房门前,拨开小椅子,然后猛力拉开房门。
应该无法开启的第四密室mdash;mdash;向卡斯顿middot;勒胡挑战的完美极致「黄色房间」mdash;mdash;不知何故,轻易就被拉开了。在明亮的美术灯光照射下,暴露出血肉模糊的杀人现场。
靠书库的房门用门闩牢牢封锁住,门旁靠了一张披上黄色绸缎的扶手椅,皓吉状似从椅子上跌落,已经死亡,地毯上有一摊血。肥厚的猪脖子上刺了一把厚刃登山刀。阿蓝则被皓吉的重量吊起,悬挂在房间中央美术灯附近的半空中。两人的手脚皆遭捆绑,简直就像吊在肉摊贩售的猪肉一样,上半身往前弯曲。
「没问题,这个还活着。」牟礼田抬头往上看。
看来不仅是被吊起,脖子土还系了另外一条绳索,因为另一端绑在皓吉身体上,应该是已经被绞死了。但很幸运,可能皓吉从椅子摔落下来的姿势未臻完美,导致绞勒不完全,虽然瘀血严重,呼吸也几乎停止,但被扶起后不久,感觉上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
另一方面,黄司此刻正困在「红色房间」,刚开始还用尖锐的声音怒叫「我绝对不会让你们给逮到的」,但声音似乎不是来自房里,反倒像是从更远的洞窟里传出,而且逐渐远去,最后突然完全静止。两扇房门前分别有警察监视,不可能让他从密室中消失,剩下的可能手段应该只有一个,那就是自杀。果然,当支援人员到达后破门而入,一看,黄司真的已经自杀了。
可能他最喜爱的小瓶装Yellow Chartreuse,平时也都放在口袋里吧!黄司一口喝下,身旁的酒瓶溅出了一大半的酒。调查残余液体后,检测出大量的紫苏醛诱导体。黄司虽然自信心十足,莫非也料到自己可能会被逼得无路可逃,所以随身携带芳香甜美的毒药?
但是,站在检方立场,认为这起案件超乎寻常。案发途中撞见警察,因而心生恐惧、仓皇逃走,任何人都会认定这个穿乳色夹克的年轻人就是凶手。但是,他为何要用尖刀刺杀「负责看守房子的不动产业者」,甚至连偶然来访的「冰沼家主人」之一的冰沼蓝司也绑起来吊在半空中?他究竟有何打算?当然,这绝非偶发的凶杀案,一定是经过仔细计划的杀人案件,但即使如此,整个案情也太异常了。
只要知道嫌犯的身分,应该就可以知道他与被害者的关系,以及行凶动机!但报案者牟礼田敏雄却表示自己完全不知情。还好,一整个晚上在病床上翻来覆去、持续梦呓的阿蓝终于恢复了意识,更幸运的是,他未罹患暂时性健忘症,一切过程终于明朗。翌晨,在医院里,阿蓝并非对着谁说话,只是勉强动动僵硬的舌头,结结巴巴说道:「那家伙现在怎么啦?他耀武扬威说自己是三游会的干部。那个小混混hellip;hellip;」
「三游会?」
「好像是三轩茶屋的流氓组织。以前曾与八田皓吉吵架,面罩被扯掉,所以前来报仇。」
刑事之间霎时弥漫紧张气息。
「等一等!可以从头说清楚吗?」一位年长的刑事拉过椅子,柔声问道。
「从头hellip;hellip;」阿蓝有气无力地闭上眼睛,再度梦呓似地说道:「他们在路上发生争执,八田皓吉先生扯掉那家伙的面罩,说『我记得你的长相』,然后一把推倒对方hellip;hellip;所以,自从搬到这儿之后,对方不知上门几次了,还曾经说过,如果进不了门,就要烧掉房子!」
从断断续续的陈述中得知,以前住在三轩茶屋的被害者八田皓吉与年轻嫌犯曾因细故吵架,年轻嫌犯因而闯入目白的屋子逞凶报仇。虽然无法认定案子就是如此单纯,但警方立刻针对三轩茶屋一带展开彻查,结果轻易就查出了年轻嫌犯的身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