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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是,”邢筝不好意思挠挠头,“很多天京人文风俗,尚且不了解。”
林秋棠眼里,这位小公子为人谦虚有礼,同木讷的周将军关系也融洽,可见是个好人,又长得着实惹眼,只偶尔一瞥,便勾了女儿家的魂。
她慧眼独具,私心想同父亲引荐邢筝。
聊了几句,林秋棠便行礼暂离,兴奋地转身回屋要找爹爹。
只这扭身的一瞬,腰上的荷包便径自掉落下来。
咱们的正直好人邢筝,一步上前,捡起荷包,细心地担担灰。
寻常男儿见到女子荷包,都会扭捏几分,要么就纨绔邪笑。文雅点的,夸赞女儿的小巧心思与绣工。
邢筝不然,她捡到那荷包,一眼看去觉得漂亮极了,竟是满眼的新奇:这就是传说中的荷包?古代大小姐亲自手绣款,一针一线熬夜缝制,纯天然香料!好闻!好看!这针脚,这图案,这技法!古代女子真是有耐心啊,佩服,佩服!
林秋棠见她死死盯着自己的荷包,满眼写着敬佩,羞地面颊绯红。
“林小姐,”邢筝双手奉上,视若珍宝,“你的荷包,定绣了很久吧,也不知受过多少次针伤。”
“多谢周公子……周公子,很是体贴。”从她手里接过荷包,林秋棠的指尖蜻蜓点水般轻触到她温热的手心,竟心头一动,忙扭身逃似的离开。
子清看在眼里,十分了然,正等着自家主子发话夸那林家幺女。
邢筝虚虚眼睛,转头问他:“你说,丞相家小姐的手绣荷包,值多少钱?”
子清:???
天京民风还算开放,男女可处一室用餐,不过要将室内分开,中间隔着大大的屏风和长长的过道。
老丞相在朝中的势力俨然不可小觑,夺嫡热门人选邢简自要到场,除此之外,还有来看美女的邢筑,与一位坐着轮椅的男子。
除开这些惹人注目的皇子,众人最关心的,自然是今早身着华贵服侍的少年。
那少年美得张扬,有曾出使过夏国的大人在丞相耳边叨叨:“大人,您可没瞧见,那少年穿得可是夏国国宝青渺天纱,当初宋国灭下夏,也不过缴获两匹,还有一匹不知所踪。”
众人认定,这个少年来头不小。
明依依闷闷不乐地坐在众名媛中,时不时瞧一眼林秋棠。对方红光满面,看起来春风得意,引得她十分不痛快。
“林姐姐认识那位公子?”她故意问道。
林秋棠敛起神色:“不曾见过,只不过,一见如故罢了。”
一、见、如、故。
四个字如四把箭一根根刺中明依依,惹得她牙痒痒。她冷哼一声,身子微侧,不耐地朝门口探看。
怎的还没进来?
邢筝难得见到周风,与他在门外廊边聊了一阵,得知旺仔被他丢到军营里当兵去了。聊了约莫一盏茶时间,里头下人来报叫丞相大人快到了。邢筝方与周风告辞,忙同子清“入场”。
邢筝跨入门槛的那一刻,好似脚下有一条红毯,自己穿着最新的时装,迎接四面八方投来的目光,让人发怵。
但邢筝是装逼之王。
她“高昂”地穿过众多桌椅,在最前头的贵客桌上,悄然无声又故作潇洒地撩袍的坐下。
先前众人听说她可能是周风的侄子,才到天京不久。但瞧见她一股脑冲到最前面同皇子们坐下,便觉得此人厚颜无耻,没点B树。
直到邢筝笑了笑,朝同桌的人十分自然地打了个招呼:“嗨,五哥三哥!”
众人:……
三哥,五哥?
明依依捏着团扇的手指一松,团扇“啪”一声掉落在地,吓得她身边的丫鬟一震,都忘了捡起。
不不不,不一定是六皇子,可能是七皇子呢?
老丞相来了。
林秋棠为幺女,也是林丞相续弦后的嫡女。她连忙反应过来,起身去搀扶老人家,老人家坐定,发觉整个大堂出奇的寂静。
老顽童缕缕胡须,愕然道:“怎么,不欢迎老夫?”
众人这才从震撼中走出来,眼睛不对眼镜鼻子不对鼻子地祝贺寿星。
坐轮椅的男子率先发话,邢筝认真听了,才知道他就是大皇子邢策。
早前听雪云说过,长皇子邢策本是天之骄子,文武双全,身为嫡皇子,自小被皇帝当做太子培养,谁知道一年围猎,被狼群围攻追击坠马,便再起不能。
虽成了废人,但他是皇后的独子,又才华横溢深得皇帝赏识,依然是太子位的有力竞争者。
邢策送完礼,轮到邢简。二人暗中较劲似的,连贺词都要比比谁的辞藻更华丽。
随后轮到邢筑,吊儿郎当送了一根金拐杖,平平无奇。
轮到邢筝,众人屏息,只等她说出自己的身份。
她恭敬朝丞相行了个小礼,不在乎地位,只是一个晚辈对长辈的尊重:“在下邢筝,特代贤妃娘娘前来祝贺,愿丞相大人,如月之恒,如日之升,如南山之寿,不骞不崩。如松柏之茂,无不尔或承。”
邢筝。
这两个字意味什么,众人皆知。
他们仿佛被恫吓了般,骇地说不出话。大脑里那个自闭、丑陋、阴郁的乡野村夫忽然变成了一位翩翩皇子,反差之大令人措手不及。
明依依彻底绝望了。
她握着茶杯的手连忙放下,过于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