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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地窝子,入眼是浩瀚无垠的戈壁滩,朝霞的第一缕阳光,终于给了她一种“广阔天地大有作为”的感觉。
目及之处,植被稀少,地面尽是粗沙和砾石,曲成圆望着遥远天山的隐约山脉,茫茫戈壁,水是头等重要的资源。
按照昨晚欢迎会上大家商定的结果,新来的知青临时分为水利队和农田队。
顾名思义,水利队负责解决丰收农场的日常饮水问题,农田队负责开垦荒地、引水导流,把盐碱地变农田。
曲成圆被分到水利队,在早饭前和老知青们汇合,四人一组,一位师傅带三位新人,赶在坝塘里的水在浑浊之前挑水回来。
一见到自己今早搭档的组员,曲成圆心里暗自腹诽,表面却装作若无其事。
吴迪笑吟吟跟她打招呼,“早上好,成圆同志。”
曲成圆笑着跟吴迪颔首示意,余光偷瞄站在一旁的柏宣。
傲娇精果然一如既往地清冷,悠悠转过身,留给她一个黑不溜秋的后脑勺。
曲成圆啧了声,忍不住噘嘴,自责自己刚才就不该鬼迷心窍先去偷看他。
供水的坝塘在距离地窝子约一公里处,其实是一方小水坑,平时通过累积雨水和地表渠沟的导流来蓄水。
与河流里的流动水不同,坝塘里的水是一潭死水。
曲成圆探头,仔细察看这两米多深的水坑,发现水里轻易能用肉眼看到浮游的生物,忍不住担忧,“这水,能喝吗?”
老知青陈丹看出了她的困惑,笑着解释,“小曲同志,三个月前我刚来时,也和你一样,趴在边上瞅着这水发愁。只要等沉淀后再过滤两道,水煮开就能喝,没毛病。”
吴迪扶着眼镜,低头观察水质,附和道,“昨晚咱们吃的饭就是用这水煮的,大家都没有别的反应。沸水烧开,超过100度后,能消灭90%的细菌和虫卵,相当于高温消毒。”
“放心,这几个月来咱们和牲畜都是同饮这片水。如果天旱,就得靠隔壁的红星农场支援,来回用毛驴车拉水喝,很是麻烦。”
陈丹取完水后将水桶挂在扁担系子的铁钩上,“所以咱们必须尽快打井,解决大家生产和生活方面迫切需要用水的问题。”
吴迪上前,勤快地接过陈丹手里的扁担,“我先来吧。你们等会儿跟上我哟。”
柏宣跟在吴迪身后,也轻快地挑起两桶水,大步流星往前走。
“来,小心。”陈丹扶着曲成圆的扁担系子。
曲成圆弯腰起身的瞬间,脚步踉跄了几下才站稳,这挑扁担看上去明明很简单,一上手才发现是个技术活。
“小曲同志,以前没怎么用过扁担么?”陈丹问。
曲成圆尴尬地双颊绯红,她掌握不了平衡,晃晃荡荡,没走了几米就撒了半桶水出来,只好停下来用目光向陈丹求助。
陈丹过去拍拍她的肩膀,“没关系,其实我刚来的时候也挑不好扁担,我教你。”
她示范着挑扁担的步骤,握着扁担系子一个利落起身,身体走起来带着节奏般地悠哉,水桶里的水随着她的步伐摇晃,却一滴也没洒出来。
曲成圆看向陈丹头顶的搜索框,忍不住问系统:【陈丹三个月来练习挑扁担的次数】
E23回复:【截止至今三个月内,陈丹挑扁担总次数为965次】
曲成圆讶然:......难道自己也得练习个九百次以上才能跟她一样熟练?
*** ***
吴迪和柏宣很快从驻地返回来,远远就见到陈丹手把手在教曲成圆挑担子。
“成圆同志,”吴迪举着扁担和空桶比了比,“扁担挑水,除了找到平衡点,还要走小碎步,这样可以避免走路的频率和扁担固有的频率产生共振,水就不会洒出来了。”
曲成圆看向吴迪,轻叹口气,他讲的道理她都懂,但自己一上手就乱了阵脚。
柏宣不动声色,经过她俩身旁时,主动将两个较大的水桶挑起来走了。男人的手指修长,指节轻松搭在扁担上。
看着傲娇精的背影,曲成圆心头袭来一阵莫名感动,觉得这人其实就是口嫌体正直,心肠还是不错的。
留下两个小水桶,陈丹给曲成圆各自只装了一半水,“慢慢来,等你找到感觉了,到时再来挑战整桶水。”
曲成圆晃晃悠悠、小心翼翼地挑水往回走,迎面遇上柏宣,决定给他展示一个笑脸。
柏宣率先开口说了话,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奉劝你一句,我多跑几趟无所谓,只是不想因为你而耽误大家开会的时间。”
曲成圆一脸懵圈,笑容渐渐僵在脸上,柏宣刚刚在她心里树立起来的高大形象,瞬间碎成了渣渣。
“你什么意思?”女人不服输的劲头起来,下巴微扬,像只骄傲的孔雀,很是挑衅地对上柏宣的目光。
“装作不会挑扁担,不是长久之计。”柏宣不咸不淡地朝着她瞥了一眼。
如今的中学每周都有农忙课,她竟然能演出一副连扁担也没见过的稀奇样子,他可不相信。
曲成圆心里忍不住喊出F字母开头的单词,懒得顺着他的话解释,吃他家饭了还是花他家钱了?这么处处针对她。
这人空有一副温和斯文的皮囊,徒有其表,心肠肯定是黑的。
她才不会对这种人一味地忍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