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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官差正大口咬着牛肉骨头,听了这话,到了嘴巴的肉骨也顿时停了下来,露出难色。“这个么,采药堂要公开收采药童子,是有这么回事。不过,做采药童子,这可绝不是什么好差事啊!”
说到这里,他想到了什么,又不说肯了。
李官差一向喜欢在众官差们面前吹嘘他和李大善人的亲戚关系,但是一提到采药堂的事情,他却常常闭口不多说半个字,似乎有所顾忌。
众官差们可急了,到这节骨眼上,怎么就不说了呢。平时不说也就罢了,现在采药堂要招募童子学徒,这种好事也不是天天能见。
他们纷纷上肉劝酒,轮番讨好道,“李爷,您老是李大善人的亲戚,这里就数您老最熟悉采药堂了。就给咱们兄弟们说说这采药堂的事情,怎么才能进去?”
一碗一碗的酒肉端上来,李官差禁不住众人的劝,道:“也罢,兄弟一场,李爷我今儿就教你们一个乖,免得你们日后吃亏,怪李爷我事先没提醒一下。这采药堂分两个副堂:内堂、外堂。外堂专门训练一批采药人,去深山、老林、险峰、溪涧,最是险恶的地方去采摘野生的草药。内堂负责点药、鉴药、晒药、切药、制药、看门面店铺,运送药品什么的,平时都待在县城。
要是有门路有钱财,托个关系进内堂,那可爽了,坐着拿钱享福啊,比咱们这些累死累活、刀口舔血的官差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可要是进了外堂口,啧啧,里面究竟怎么样我不能说,别说李爷我没提醒大家,那上山采药的活儿,可是十个里面能活下一二个算不错了,比咱们这些当官差的还凄惨。
这采药堂是咱平州境内第五大江湖帮会——药王帮的一个堂口,帮规管的严厉,很多内幕消息不会轻易对外人透露。兄弟们家中要是有子侄,盘算着想进采药堂的,就托门路去进内堂,绝不要去外堂。要是不知道底细,贸然加进外堂去,那是找死。”
众官差们暗喜,只要知道其中的底细,便好办了。
至于托门路,面前不就是一条吗?剩下的就是银子的事情了。托李大官差的门路,也是要使不少银子的。这方面有些棘手,他们这些最底层的跑腿官差,平时能捞的油水并不多。有些银钱的官差,会动动脑筋。没银钱的官差,则干脆放弃了让自家子侄进采药堂的想法。
3 夜宿凉棚
李大官差说完之后,把手中的牛肉骨头啃完,随手朝凉棚外一丢,拍了拍手,准备走人。
叶秦呆呆的看着那块牛肉骨头在半空划了一道弧线,落在他前面数米之外草丛中。他死死的盯着那块肉骨头,不敢动。只要这群官差不走,他是绝不打算在他们面前露半个脸。
否则只要十多个汉子中有一个看他不顺眼,过来给他来踹上一脚,便足以踢他个半死不活。他现在这个虚弱的小身板禁不起任何打击。挨上一脚,明天他可能痛的无法动弹半个手指头。后天,他和大牛都要因为没有食物饿死在这荒郊野外。
长达半年的四处流浪,让他明白,这种风险绝不能冒。
成大牛没了叶秦的压着,清醒了些,又从草窝一旁钻了出半个脑袋来。不过这回他瞧清楚了,那是一群官差,大牛知道厉害,不敢乱动。只是拼命的嗅着那酒肉味儿,解馋。
李大官差吃饱喝足,也不多说其它的,便带着众吃饱喝足的官差上路。酒水钱不劳李大官差费心,自有几个年轻的官差随手在酒桌上丢了些碎银子。
众官差们呼喝着,提刀,寻了路,追寻那些强盗的踪迹去。
酒家老头见桌子上的银子不够,勉强也就能保本而已,畏缩不敢多言,只能心中暗骂一声晦气,然后收拾凉棚里的桌椅碗筷。小二则忙着把桌剩余的酒肉茶水,还有地上的肉骨头、碎肉沫都收集起来,准备拉回去喂猪。这年头大旱,粮肉稀缺,一丁点都浪费不得,尤其是他们这种小本买卖的生意人。
成大牛看的只差没有流口水。
叶秦拉着大牛没让他过去,他们在这里待了小半个月,早就知道那酒家老头和那小二都是小气鬼,一点酒肉也不肯施舍。他们两个现在过去,只怕那酒家老头马上一通烂扫帚打过来,赶他们两走。
好在小二只是在凉棚内清理,并没有去凉棚外的乱草丛。所有值钱的家当全部搬上一辆牛车,酒家老头和小二驾着牛车,沿着驿道慢腾腾的朝远方走了。
叶秦瞧见牛车走远,终于,飞快的朝乱草堆扑去,拔开枯乱草丛,寻找那块被李大官差丢弃牛肉骨头。
很快,叶秦找到一根有他半个小手臂粗的牛骨头,上面粘着一些没有啃完的牛肉沫丝,散发着诱人的香味。他伸舔了舔骨头上粘着的肉丝。
成大牛也慢慢爬了过来,一脸泥巴,可怜巴巴的盯着叶秦手上的那块肉骨头。
叶秦拿到嘴边的肉骨头,犹豫住了。他心里知道,比起自己,大牛更需要这块肉骨头。大牛昨天晚上受伤之后,便十分难受,今天更是几乎吃不下东西。而现在他十分想吃肉,是个好现象,说不定吃了肉伤势便会好起来。以前家乡上山打猎的猎户受了伤,都会吃肉补身体。
同乡出来的伙伴只剩下他和大牛,他是决不肯让大牛死掉的。
“给,大牛,你昨天被野狗咬伤了,正好补补身子。我去看看地上还有没有留下其它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