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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足足好一会儿,太上皇叹息道:“敖玉,你有这个见识,了不起,了不起。我本来还很担心,你杀气太重,横冲直撞,怕你只能为車,不能为相。但现在看来,我是多虑了。你有此才,足够为相。”
    接着太上皇道:“如今大周官场贪腐横行,风气败坏,臃肿疲态。如果上一次北伐赢了,那没有问题,只要往前冲就有一股势头,带着大家一起往前冲。但上一次北伐败了,前进的步伐停滞了下来,所有的弊病就瞬间爆发出来了。”
    云中鹤这个时候就没有接话了。
    但太上皇就说出来了,道:“大赢帝国崛起的时间短,所以整个国家都很年轻,就如同年轻人一般,就算摔了一跤也没事,年轻人恢复得快。但我大周已经是几百年的强国了,就如同中老年人,一旦摔了一跤,就要养伤很久,而且隐藏的旧病暗疾都会发作。”
    这就是敖玉想要说的。
    太上皇笑道:“所以这个时候,大周帝国就如同一个老人,真的需要一颗返老延寿神药了。但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这种神药吗?几年前我退位了,让皇帝登基上位,一是我自己身体不大行了。二是不想重蹈大夏帝国的覆辙。还有更重要的原因,我是一个和气的皇帝,那下一代就需要一个肃杀的皇帝,严苛的皇帝,整顿朝纲,肃清贪腐,改变风气。”
    太上皇一声叹息,道:“结果呢,肃杀和严苛皇帝倒是做到了,其实在无主之地大战之前,他做的不错的,像是一个有为明君。所以无主之地北伐大战,他差一点点就赢了,而且是大获全胜。但是这一战败了之后,一切都不是那回事了。”
    说到这里,太上皇顿时无比的痛心。
    接着,太上皇问道:“敖玉,你来说说看,皇帝错在哪里?”
    云中鹤道:“皇帝陛下刻薄寡恩,严苛肃杀这些都不算错。但是这个人对别人狠,对自己却不够狠。”
    “对!”太上皇道:“这句话说得最到位了,他对别人狠,唯独对自己不狠,这样一来,很多事情就都做不好了。爱惜自己超过爱国家,想要做事却又要惜身,怎么可能?”
    “所以啊……”太上皇又道:“敖玉我就是喜欢你这股锐气,很多人说你和父亲敖心一点都不一样,说敖心正直无双,你却奸诈无比。这话说得对,但也说得不对。有一点你和你父亲是一样的,那就是一样锐气无双,坚不可摧。所以未来不管你是执掌了枢密院,还是执掌了内阁,都要保持这股锐气,做事而不惜身,这句话是你自己说的,我现在也用这句话勉励你。只要是能肃清朝纲,弊绝风清,我大周不怕出现权臣。”
    云中鹤拜下道:“臣谨遵太上皇教诲。”
    这其实是太上皇和敖玉第一次真正的深入交谈,也是两个人第一次谈论朝政。
    当然这也是太上皇对敖玉的一次考验。
    之前敖玉表现出来了内斗无敌,文才无双,但这样的人夺权可以,掌权之后能不能大用,就不好讲了。
    但至少这一次敖玉的表现是完美的,关于朝政之事,他的话也绝对谈得上鞭辟入里。
    太上皇这是在为自己未来谋划,而且也是在下最后的决心。
    在他看来,皇帝很难承担得起整顿朝纲杜弊清源的责任了。说不得就要太上皇自己来了,这个时候就需要一个先锋大将,在前面继续冲杀。
    他能够重用的只有敖玉和周离,这两个人要是不行的话,那太上皇就算有天大的能耐也很难施展。
    而就在此时。
    外面传来了老太监侯尘的事情,道:“陛下,南宫错、刑部、大理寺在外面跪拜求见。”
    太上皇淡淡道:“他们什么事情啊?”
    老太监侯尘道:“说是敖玉杀了史广,所以来请他回去问话。”
    太上皇道:“真是请他回去问话吗?”
    侯尘道:“南宫错是这样说的。”
    太上皇道:“带兵来的吗?”
    侯尘道:“没有,就三个人,跪在外面。”
    太上皇道:“既然不是带兵来的,那就不是逼宫,那就不要怪我不妥协了。要逼宫就堂堂正正地逼宫,大军包围我上清宫才算。”
    侯尘跪在外面依旧不动。
    太上皇道:“你别理会他们,他们要跪,就一直让他们跪着吧。”
    ……
    此时,上清宫外。
    黑冰台大都督南宫错,刑部尚书,大理寺卿笔直跪在上清宫之外。
    “太上皇,敖玉擅杀藩王之子,触犯国法,请太上皇明鉴。”
    “敖玉擅杀藩王之子,触犯国法,请太上皇明鉴。”
    三位大臣,一边跪着,一边高呼。
    但是上清宫的大门始终紧闭着。
    太上皇说得好,要逼宫你们就风风火火大军包围来逼宫,下跪哀求,别来这一套。
    但是对于皇帝这一方来说,逼宫也是要讲程序的啊,大家都想要占领道德制高点的啊。
    就这样,三位大臣在上清宫之外,跪了整整一夜。
    也高呼哀求了一夜,请太上皇明鉴,把敖玉交出来。
    但是上清宫大门始终紧闭,太上皇毫不理会。
    ……
    这一出戏是演给谁看的?当然是给京城百姓看的啊,不是我们不尊重太上皇啊,我们跪在外面苦苦哀求,是太上皇无动于衷,包庇罪犯敖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