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黄文远当日，在县城中，屠杀平民和衙卫，犹如屠夫一样，李牧杀黄文远，乃是为了县民做主，为了子民报仇，赢得了人心。
    这一次，在帝国守护神一般的神宗，和李牧之间，淳朴而又直观的朴素乡民们，毫无疑问地选择站在李牧一边。
    但，他们的站边，有用吗？
    ……
    “愚蠢。”
    太白县城千米之外，高空之上，李刚口中蹦出这样两个字。
    他站在云端，远远俯瞰过去，惊于黄圣意那铺天盖地的圣人威压，而看到近万县民，都从房屋里走到街道上，为李牧助威的时候，他的脸色，微微一变，李牧在县城之中的威望和人心，让他感觉到意外。
    但，也仅仅是意外而已。
    在这个强者为尊的世界，民心这种东西，很多时候，并没有什么意义，只有刀与剑，血与火，才是永恒的主宰，李牧竟然将心思放在这方面，是该说他愚蠢呢，还是该说他天真？
    李刚是来观战的。
    李牧斩杀黄文远，擒拿刘崇那一战，他并未前来，事后，颇为后悔，所以，算准了【赤火魔神】黄文远攻到太白县的时间，他远远地前来观摩。
    他想要知道，李牧到底掌握了什么样的力量。
    不过，在内心深处，李刚还是更加看好黄圣意。
    【赤火魔神】的名号，可不是浪得虚名，在李刚还未成名之前，黄圣意就是最为瞩目的西秦天骄，火焰战法刚猛无铸，不知道斩杀了多少的大妖、敌人，是一个踏在累累白骨上，成就起来的狠角色，后加入关山牧场，得到了【关山九重】李破月的看重，传授圣人功法，不到三十年，就勘破了壁垒，进入半步圣人之境。
    黄圣意的实力，在整个神州大陆上，都排的上号。
    这样站在武道巅峰的人物，一生之中，不知道经历了多少风浪，没有理由在太白县城这样的小水坑里翻船。
    “这个孽子，死了也好，反正，不能为我所用。”
    李刚英俊儒雅的脸上，有着寒如九秋玄冰的残忍和冷酷。
    突然，他心有所感，朝着西北方向看去。
    两道剑光，宛如惊虹，划破天穹而来，宛如太白之巅积雪一般的寒意，瞬间弥漫半天空，这种熟悉的剑气……李刚嘴角，微微画弧。
    远处，天穹之上，一朵被剑意袭开的白云之上，身穿白衣，潇洒俊逸的一对剑仙师徒，停了下来。
    【太白剑神】赵雪白发如霜，丰神俊逸，隔着数千米的高空，在李刚看到他的同时，也看到了屹立于云巅的【红尘剑仙】。
    四目相对，仿佛是剑芒交锋。
    西秦两大命剑，二十年之前秦都一战之后，再未见过，没想到，却在这样的局势下再相见，一个是当年笑傲秦都的成功者，一个是黯然退却的失败者，二十年之前分出的高下，随着时间的流逝，显然已经被冲淡。
    李刚淡淡地笑着，看着赵雪，并不主动开口。
    作为胜利者，他有心理优势。
    赵雪淡淡一笑，拱手，道：“二十年不见，不想今日，不期而遇，李兄风采依旧。”很大度，从容，并未见对昔日之败的耿耿于怀。
    李刚点头，道：“赵掌门，匆匆赶来，莫非是想要入场不成？”
    赵雪道：“正要问李兄相同的问题。”
    李刚面色淡漠，看向太白县城的方向，道：“只是一观而已，李牧种瓜得瓜，种豆得豆，杀了黄文远，总该要给黄家一个交代，何况，黄文远乃是朝庭任命的官员，被杀在就职过程中，本府身为上司主管，不能不闻不问，赵掌门以为如何？”
    赵雪点点头。
    一直以来，他对李刚并无什么怨恨，哪怕是二十年之前的那一战，改变了他的人生轨迹，但他很好奇，为什么李刚对自己亲生儿子的态度，如此淡漠。
    因为，按照逻辑来讲，对于醉心于权势和势力的李刚来讲，这样一个天纵奇才的儿子，本该是天生的助手才对啊，父子联手，岂不是如虎添翼？
    “李牧天纵奇才，乃是我西秦的人杰，日后前途，无可限量，若是实际恰当，我愿保他一命。”赵雪直言不讳地道。
    “太白剑派低调了二十年，怎么，赵掌门不甘寂寞了吗？”李刚的嘴角，带着淡淡的嘲讽。
    赵雪不语。
    话不投机半句多。
    李刚的力场，让他意外，竟是隐隐要阻止他营救李牧。
    但，低调并不能要隐忍。
    至于是否能够最终救下李牧……他心中，并无多大的把握，因为，人力有时而穷，但他会试一试。
    赵雪看向太白县城，在等待着局势的变化。
    如果李牧可以与黄圣意相抗的话，今日，李牧或许还会有一线生机。
    “李牧不会是黄场主的对手。”李刚似乎是看穿了赵雪的心思，淡淡地道。
    这一瞬间，一直都站在赵雪的身后，没有说话的赵羽，心中突然对这位长安府知府，充满了难以言说的厌恶。
    长安府之战时，那位一剑惊天，斩杀幽冥宗主的红尘剑仙，风度何其潇洒，气概宛如天人一般，原本也是赵羽这位年轻太白剑派的偶像，但是现在，这个偶像轰然倒塌了。
    赵羽想不通，为什么如此一个钟天地之灵秀的男子，却偏偏……偏偏如此营营苟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