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仆人将草靶向后移动十步,阳信公主试着连发几箭准头大降,须得弯弓如满月才能提高准确度,又发十几矢直到胳膊酸痛放下弓,坐在矮榻上欣赏夫婿射术训练。
曹时与阳信公主又不同,他惯使一石二斗的硬弓是约合72市斤,这个份量的强弓想要开弓满圆并不容易,未经训练的成年男子大约有一半人能拉开一石弓,但是能拉开一石二斗强弓的人只怕不及百分之十,普通人缺乏拉弓发力的技巧,鲁莽发力不但拉不开弓还很容易伤到臂膀。
一石二斗的硬弓是汉军射吏的军用标准,射杀野牛大象也是毫无压力,甘父从匈奴草原上带来纯粹的匈奴式射法,拉弓圆满稳定十个呼吸胳膊不颤呼吸顺畅,曹时的箭瞄准天边的鸟群凝视不动如雕像。
短短几个呼吸仿佛无比漫长,阳信公主的眼睛轻轻一眨再看弓弦已经空无一物,抬头望天看到一只大鸟从天上栽下来,隔着几个院子里婢女们欢呼声,不一会儿拎着不知名的白鸟送过来。
阳信公主捧着白鸟欣喜地说道:“君子练箭有成,可喜可贺。”
“比起甘父还的远,有待继续加强。”曹时改用一石二斗硬弓以来,很少尝试用开弓满月的远射,拉强弓要循序渐进的加码,甘父箭术是弓不离手熏陶二十多年,随着右贤王西征大月氏打过不知道多少场恶战,才练就这力发百矢的神技,换做他想复制甘父七八成的射术水准,没有十年八年的磨练是不可能做到的。
曹时目前能做到一刻钟之内连发百矢,命中率在百分之四十左右,起先三十矢的命中率有十之七八,中间四十矢命中率不断锐减到四成左右,最后三十矢因为气力衰竭命中率简直惨不忍睹。
“差距好大啊!”曹时气喘吁吁躺在来,脑袋枕着阳信公主的双腿上:“最后十矢,我的手在拼命的颤抖,发箭的准头已经完全没有了,难以想象甘父是怎么做到连发百矢,而且百发百中的。”
阳信公主取来温水为他擦拭汗水,满心欢愉地夸耀道:“甘父可是年近四旬的壮汉,而君子今年才只有十五岁而已,假若甘父当年与君子相同年岁,是否有君子发百矢的能耐还不一定呢!”
曹时想想也确实如此,匈奴人在草原大漠上往来驰骋放牧为生,吃的是牛羊肉喝的是牛羊奶,要说身体粗壮到的确不假,但是饮食修养绝不会像他这个列侯之尊过的舒服,他今年十五岁身高就有一米七十多,不出一年个头就会超过甘父,力气日益见涨以后会更厉害。
大漠苦寒虽然身体精壮,但也不易保养,过了四十五岁不用几年体力就会出现巨大滑坡,身形枯槁形销骨立如风烛残年,而后不过数年就会被部落抛弃。
甘父今年三十六岁,按照匈奴的传统至多还有十来年黄金期,而后体力陡然下降从部落勇士变成被抛弃的负担,他用二十多年磨练的箭术会随着体力下降而变为鸡肋,无法力发百矢而气力不衰,他就会从草原上的英雄变成废物。
狮王再强可毕竟老了,反而不如曹时营养丰富身体健硕保养得当,稳扎稳打用几年时间达到甘父七八成水准,而后慢慢雕琢用不了多久会逐渐超越他,并保持长时间的巅峰状态。
造纸工坊拿来一批新纸,以桑树皮为主要原料耗时二十余天制作出来,泛黄的桑皮纸四个方向轻轻撕扯不会断裂,韧性大幅度提高,墨汁滴在桑皮纸上没有大面积的浸染,纸张表面可以做到最基本的光滑。
但是晦暗发黄的表皮让他甚是不喜,见惯大世面的他又怎么看的上像草纸一样的颜色,曹时放下一摞新纸:“不行,继续重造,你这工艺也太繁琐,二十余日只能造出几千纸,效率低原材料限制大,我让你们试试桑皮不代表只有桑皮能造出高韧度纸,竹纸还要多加把劲,尽快拿出来。”
纸匠们满怀欣喜的表情顿时垮下来,原以为造出传说中扯不破的赫蹏,最后却得到不满意重做的命令,几个纸匠头僵立在原地苦着脸不知所措。
阳信公主捧着柔软坚韧的桑皮纸笑着说道:“几位造的赫蹏非常好,君侯对你们要求高也是好意,造出完美无瑕的器物应是工匠的最高追求,想必你们也是立志造出完美的赫蹏,传令下去每名絮纸工匠赏五千钱,学徒二千钱,你们几人就每人一万钱,回去多想想工艺更新,切记管好手下不可走漏消息,否则你们当知道侯府的手段。”
一手胡萝卜,一手大棒随手把匠人们揉扁搓圆,那几人时而喜时而惊,直到阳信公主挥手才如蒙的大赦退下去。
阳信公主目送人群离开,命令婢女合上门窗,才露出惊喜的表情:“君子造的好东西啊!此物是献予天子的宝物吗?”
“宝物?还远算不上宝物,这还远远不是赫蹏的完全体。”
“完全体是什么意思?”
“完整,完美,无瑕疵的。”曹时拿着狼毫细笔写下一行行蝇头古隶,他手里有一根铁尺矫正字体行序,铁尺表面用刀刻上笔直均匀的刻度再涂上漆,既可以当作简单的测量单位,也能用来对当作齐字体和镇纸的工具。
阳信公主睁大双眼:“完美无瑕疵的赫蹏,那会是怎样的完美?”
“洁白如天上的白云,手放在赫蹏上润滑如牛乳,坚韧是桑皮赫蹏数倍,没有讨厌的植物纤维干扰,只要保养得当可以千年不朽。”曹时低着头《老子》五千言一气呵成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