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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多久,前曲周侯郦寄的儿子郦辅也被请过来,几个熟悉的伙伴端起辈子拼酒,郦辅兴奋地说道:“你们知道时下京师最火热的话题是什么吗?”
“当然是天子抱病,长安的童谣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啊!”
灌强嬉笑道:“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淮阴侯用这几句话难逃一死,今天又被反复翻出来到是有趣的很。”
“这十二个字与条侯遗书相同,你说天下人会怎么看待?”
“还能怎么看待?看笑话呗!”
年轻的列侯幸灾乐祸,从头到尾没有人提到周家,这是列侯们悄然之间形成的默契,周家报复天子的刻薄寡恩,他们不能帮忙也绝不要添乱,谁敢落井下石谁就要面对列侯们集体的愤怒。
他们非常高兴,为此还把酒肆里几坛窖藏老酒喝的一干二净,几个人不知怎地胡吹起栅栏里光辉战绩,陈何的发冠歪在一边瞪大牛眼和周左车争执。
曹时趁机尿遁躲到一旁,耿直的夏侯颇陪着几个家伙喝了几巡就抱着酒盏醉的人事不醒,缯隰也被酒灌的一脸茫然盯着门外发呆,揉揉眼:“就在方才,我依稀望见北军从酒肆旁穿过,他们来东市做什么?”
“缯隰小子休得乱说,东市有东市令管辖,北边有城门都尉,缉捕盗贼有廷尉,用不着北军到东市里撒野。”陈何抱着酒坛缓缓倒酒,酒水一点点漫过酒杯流的案前到处都是。
灌强举起酒盏大笑:“好你个陈子世为躲酒想出这一招,速速自罚三杯……”
十几名身披甲胄的北军正卒突然出现,无视酒客们惊恐的眼神,径自穿过酒肆大堂将酒肆的东主连同主事一并擒住,领头的士兵大声说道:“这间酒肆的东主、主事散步谣言危害天子,已被中尉府全权缉拿,一刻之内酒肆即将封店,尔等还不速速离去免遭祸患。”
酒客们吓的仓皇而走,曹时等列侯子弟也不敢久留,搞不清实际情况前贸然和北军正卒发生冲突是非常愚蠢的,生活在京师多年的列侯们更懂得哪些时候可以耀武扬威,又有哪些时候必须夹起尾巴做人。
双向六车道的长安街道上人马皆乱,北军正卒腰胯环首刀手持长矛气势汹汹涌入各家店铺,街道上另有数百名手持弓弩的射吏严阵以待,一个个店铺的东主和主事被五花大绑如待宰羔羊揪出来。
见到这景象,酒客们满头的醉意顿时清醒大半,相顾无言唯有抱头鼠窜。
“这这……这是哪家列侯谋反了?大索京师,大索京师呐!”杜衍侯王郢吓的脸色发白,周围的列侯也是一个个表情难看,当今天子称帝十五载尚未发生过大索京师的事情,即便吴楚七国之乱时辟阳侯谋反也没有。
最近一次大索京师,还是三十八年前诛灭诸吕事件,吕产率军入未央宫企图诛杀大臣列侯,太尉周勃与丞相陈平当机立断先下手为强,夺取北军兵权杀入未央宫斩杀诸吕,事后大索京师捕捉诸吕残党。
三十八年前,在场的年轻列侯还未出生,但是他们童年时代都曾在父辈那里得知真相,因为在场的每个人的先祖都是那场政变中的受益者,灭诸吕还天下于刘氏,复兴大汉有大功,因而周勃得以加封万户为天下仰望。
“会不会是那首童谣?”
“噤声!”
列侯们脸色铁青不发一语,京师居民都知道天子抱病,只有当朝官僚及勋贵外戚们才知道天子病重的真相,条侯之死留下的遗书与京师里悄然流传的童谣高度契合,但凡脑袋正常的官僚都会想到两者的联系。
曹时冷眼旁观每个人的反应,表情最明显的莫过于吃惊、畏惧、愤怒,只有陈何面无表情,灌强的若有所思,郦辅一脸玩味,还有夏侯颇的醉眼朦胧最为特殊。
“现在搞不清楚情况,北军抓人也不会平白无故,相信要不了几日即可真相大白,诸位早点回家莫要徒惹是非。”
第47章 未央辩群儒
“诸公请!”
“先走一步!”
曹时乘着不起眼的两轮马车隐藏在车架里,家中的四轮大马车太过显眼不宜为官用车架,现在才发觉躲在人群里的确有不少好处。
可即便如此,一路像城东走还是碰到几拨北军士兵拦车检查,待北军的骑都尉反复确认令符印信才允许放行,搜索程度几乎赶得上戒严宵禁的架势。
马车走到靠近东门时戛然而止,通往灞城门的主干道为北军彻底封锁,各路车架只好改行其他道路,或者就地等待北军的封锁自动解除。
“这里是东阙甲第,莫不是在搜索他们?”曹时撩开布帘,低声对驾车人说道:“孙起,去打探下前面发生什么事情。”
孙起没有出声,悄无声息的下了马车钻进前方的人群里,过了好一会儿又悄悄的返回座驾回报:“前面是北军的材官都尉封锁少上造府的园子,据说是少上造牵扯谋反重案,北军正卒封锁道路是在捕捉少上造。”
“抓到没有?”
“没有,少上造府中的家奴是绛侯家的世仆,手持刀枪弓矢扼守屋舍一时半刻攻不进去,材官都尉正在向府中喊话,劝说府中家奴放弃抵抗束手伏法等待廷尉的裁决。”
曹时松了口气,好在还没有被抓到,万一周复被抓岂不是牵连到他,即使口说无凭也足够让天子对他下手,他很想帮周家一把是不假,但不代表他舍得抛家舍业把自己也坑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