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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定公还没缓过神来,又是一支驽箭突至,听声辩位,他意识到,这一次是直接朝他而来,大惊之下,他连想都没想,就纵身而起,跃下了马背,避之老远,这才躲过了这至强的一击。
当他定下神来,回首凝望间,想看一看这驽箭的来源之处,他没见到那发箭之人,却看见一人正准备将躺在地上的曾国荃扶起来,从那人的穿戴可以看出,这是一位湘军的将军。
这位将军看上去很年轻,长得与曾国荃有几分神似。他面色着急,似乎正在询问曾国荃有没有事,直到从曾国荃的脸上得到确认,是虚惊一场之后,那小将才松了一口气,然后又恶狠狠地瞪了邓定公一眼,这才扶着曾国荃朝前面走去。
邓定公有些诧异地朝小将远去的方向望去,这才发现看见有一票人正策马缓缓朝他这边而来,有一将手托强驽,面色不善地看着他。邓定公脸皮抖了抖,心中了然,这应该就是那发箭射他之人,此人生得虎头虎脑,应属那种力大无究之辈,他不由先存有了一份忌惮之心。
从这将再往他的旁边看去,在那将身前大约一个马头远的地方,有一个人也正炯炯有神地看着邓定公,邓定公只觉得这个很面熟,却一时想不起。这到底是谁。
是谁呢?邓定公敲了敲自己的脑袋。突然,似火星一冒,他终于想起这人是谁了。
“曾大帅?”邓定公失声叫道。
“邓将军,别来无恙啊。”那人策马走到离邓定公不远的地方,微微一笑,以无比从容地语气道。
来人正是曾国藩,这也说明。太平军的大军已经进城了。
“传闻曾大帅已背叛朝廷,末将仍然未信。但今日一见,想必传言不假。唉,大帅一世英明,为何做此等千夫所指之事,末将真是为大帅可惜。”邓定公眼光无比复杂地看着曾国藩,语气中的惋惜之意更是表露无遗。
“邓将军,我之功过是非,自有后人评说,你之意思,我已经明白,你的好意,我也心领,但,我对自己所行之事,绝无后悔之意。”曾国藩淡淡地道。
“大帅既然如此执迷不悟,末将也无话可说,只能祝大帅好运了。大帅既已率军进城,今日之事,恐难善了了,末将自问非大帅之敌,这便率军退去,将此事禀明两位王爷,再与大帅一战。”邓定公苦笑一声,道。
“想的到美,天下间哪有此等好事,据我看,你是来得,去不得了。”曾国荃与那小将已站到了曾国藩旁边。只听那小将道。
“你们想干什么?留下我?没那么容易?”邓定公傲然道。
他可不认为,谁能有如此能力,不付出点代价,就能轻而易举地将自己手下的这几万人马一网成擒,就是曾国藩也不敢说这样的大话,这小将,恐怕是得了失心疯。
“哈哈,你也不睁眼瞧瞧你的周围,你以为小爷是在唬你?小爷可没那闲工夫。”那小将也不客气,讽道。
小将的话让邓定公心中一惊,他慌忙朝周围的战场看去,战场上的情况让他的心直往下沉,他这才明白,这小将所言不虚,他完了。
此时的战场形势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刚刚还在围着湘军打的清军,现在却是被掉换了位置,如今是湘军正在被太平军围着打,想必要不了多久,他带来的这几万人马就将要被葬送在这里了。
邓定公满嘴苦涩,苦笑道:“大帅,末将输了。”
“你就不为自己的安危担心?’曾国藩笑道。
“大帅,不担心是假的,但事情都到了这一步了,担心又有何用?”邓定公的语气中有无限的无奈。
“我意欲为你指点一条明路,不知你意下如何?”曾国藩笑了笑,道。
“如有明路,当然是求之不得,还请大帅明示。”邓定公似乎松了一口气,语气中还带着一丝惊喜。
“追随我的脚步,投入太平军。”曾国藩也不啰嗦,开门见山地道。
邓定公脸上的表情突然间僵了下来,显然,曾国藩的这个提议是他始料未及的。他沉默了一会,有点为难地道:“难道就没有其它的路可选了吗?”
“天堂有路你不走,难道你想踩入那无边的地狱,如若如此,我不介意亲自送你一程。”曾国藩还未出声,他旁边的小将又叫上了。
“不,不,不,大帅,有的活,谁又想死呢,只不过,背叛朝廷这事,我…。。,我,我有点做不来。”邓定会没理那小将,仍是对着曾国藩吱吱唔唔地道。
他说完,忽然想起来,自己这话不是有点讽刺曾国藩背叛朝廷吗,他不由尴尬地瞟了瞟曾国藩。直到确认曾国藩没有因此事生气之后,这才放下心来。
邓定公此人也算是个将才,但在胆略及骨气上,与冯子材相较,那是相去甚远了,如果是换作冯子材在此,他一定已经断然拒绝曾国藩的提议了,哪还这么厚着脸皮与曾国藩说这么多。
“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想为清廷尽忠?”曾国藩面无表情地道。
曾国藩很了解这邓定公,虽然此人在有些方面,是有那么一点点缺陷,但总体上来讲,此人还算是个人才,这也是为什么他愿意花大力气,浪费这么多口水来劝说他加入太平军的原因了。
“不,不,不,末将不是这个意思,末将只是有点担心。”邓定公连连摆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