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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玄龄久伴君侧,知道天子本身就是文采风流的人物,眼高过顶从不轻易开口奖掖,如今竟毫不吝啬地奖掖一个后进晚辈,如何不令房玄龄大感意外。
所以他下了早朝便换上便服来到宾满楼,目的就是看看这少年究竟有多厉害。
余长宁听他语气生硬,倒有些难堪,然则他毕竟反应过人,笑叹一声道:子非鱼,又焉知鱼之乐?
此话出自《庄子》,余长宁用在这里却是一个绝妙的反诘,意思说你又不是我,怎么知道我不知汗滴禾下土的艰辛。
房玄龄闻言一愣,倒也收起了小觑之心,抚须淡淡道:小子好辩才,果然是长江后浪推前浪。
余长宁拱手说了一句过奖,心中却暗暗道:我是一代更比一代浪。
房玄龄沉默有倾,老脸上扯出了一个笑容:少年郎,既然我为宾客,就请你这个天下第一厨为我做几道菜如何?
余长宁知道老者必定是想刁难他,但依旧微笑颔首道:贵客请讲,在下自当尽力而为。
好。房玄龄猛然一句高声,从怀中掏出一物啪地一声拍在了桌上,爽朗笑道:老夫点三菜一汤,这是食资,你们收好。
三人定眼一看,偌大的桌子上孤零零地放着一个铜板,上面开元通宝四个字清晰可见。
余长致目瞪口呆地嚷嚷道:老丈,你不是开玩笑吧,一文钱要我们做三菜一汤,岂不是笑话!
房玄龄哈哈笑道:那是你们的事,与老夫无涉,不过我想既然是天下第一厨,这些应该不是问题,但我要提醒你们的是,三菜一汤的价格不能超过这一文钱的食资,否者便算输了,可知?
余长宁镇定自若地微笑点头:老伯还有什么吩咐,一并道来便是,我宾满楼敞开门做生意,自然让你宾至如归。
小兄弟真是爽快人。房玄龄又是一阵大笑,沉默有倾,老眼骤然一闪:我看不如这样,古有曹植七步成诗,传为一段佳话,那么请小兄弟以我所点的这三菜一汤名字凑成诗歌一首,如何啊?
余长宁淡淡笑道:这有何难,请老伯稍事品茗歇息,菜肴片刻便好。
房玄龄大笑拍案,高声道:那么今天老夫又要吃菜,也要吃诗,你快去准备吧。
余长致不由大惊失色,傻傻问道:吃屎?宾满楼可没有这玩意儿,大人如果真需要的话,请出门左拐,那里有茅厕一间,热腾腾的屎很多的。
房玄龄闻言愣住了,旋即又是猛然一阵大笑,连连摇手道:对牛弹琴,对牛弹琴!
对,牛弹琴。余长宁揶揄一笑,对着余长致招手道:大哥,我们去厨房,走。
进得厨房,余长宁皱眉踱步思忖,显然觉得有些棘手。
余长致在旁边叹息道:二弟,你怎能答应那老头如此无礼的要求,这下可麻烦了吧。
余长宁驻步摇摇头,余光不经意瞥向了桌案上累得老高的盘子,却是骤然一愣,猛然一拍大腿高声道:有了。
余长致一愣,问道:有什么?
当然是好主意。余长宁拍手一笑,喜滋滋道:大哥,准备两个鸡蛋,我要做菜。
就两个鸡蛋?你要做三菜一汤?余长致惊得嘴巴都合不拢了。
余长宁正色点头,又神秘一笑:如此一来,保管那老头满意而归。
房玄龄自顾自地的悠闲品茗,一盏热茶堪堪喝完,便听到脚步声声,余长宁已端着一个托盘走了上来。
见状,他不由捋须笑道:如此之快,少年郎可是认输了?
老伯放心,要我低头认输,你还没有此等功力。余长宁大笑上前,将托盘内的三盘一碗摆在了桌上。
房玄龄定眼一看,桌上一盘装的是孤零零的两个蛋黄,一盘乃蛋白切丝,另一盘则是清炒蛋白,而碗中却是点缀着一丝绿色的菜汤,上面漂浮着几片鸡蛋壳。
晓是房玄龄颇有阅历,此刻依旧是疑惑不解了,抬头膛目结舌道:少年郎,这是何意啊?
余长宁轻笑解释道:老伯叮嘱食资不能超过一文,我便用料两个鸡蛋,做出了这三菜一汤,请你品鉴。
房玄龄闻言颔首,笑道:价格合适了,不知你每道菜可有对应的诗句?若是没有,那也须得认输。
余长宁笃定点头道:老伯放心,保管让你满意。
好,第一道菜,请说诗句。
余长宁一笑,指着装着两个蛋黄的那盘菜道:此菜名为:两个黄莺鸣翠柳。
好诗句。房玄龄怔了一下高声一句惊叹,继而又皱眉问道:句子是好,敢问菜名何解?
老伯请看,盘中的两个蛋黄便对应黄莺,而这盘子的花纹图案则是一株柳树,正是两个黄莺鸣翠柳,可否应题?
房玄龄闻言点头,拊掌长笑道:少年郎果然高才,下一道菜。
至于第二道菜,蛋白切成丝状,而盘子底纹却是幽幽白云,我取名为:一行白鹭上青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