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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驸马直言不讳,倒也难得,好,老朽就将叛乱的具体情况对你略作介绍,希望你仔细听了。
余长宁正色点头,拿起案上的白面馒头大大地咬了一口,边吃边听李勣介绍起来。
李勣一捋长须,淡淡开口道:代州叛乱的胡人皆为东突厥灭亡后归顺大唐的突厥部落,共有四个部落总计十万余人,其中能够成军的壮年男子达七八千余,目前正在桑干河一线与柴秀云所领的万余大军对持,实力不容小觑。余长宁嘴里嚼着馒头含糊不清地问道:既然我们大唐兵力胜过那些叛乱胡人,为何柴秀云不选择进军攻击,却与那些胡人对持,难道其中有什么原因不成?余驸马呵,战争不是简单的数字游戏,不是谁一方兵力多便有压倒性的优势,还要靠主帅的运筹帷幄之能、地形地貌形势、战前战术选择、战时各部队之间的衔接配合等等,以兵力多寡评判战争,那是门外汉们经常犯的毛病。
☆、第三一七章 代州雁门
被他说成是门外汉,余长宁丝毫没觉脸红,反而哈哈笑道:话虽如此,但这次朝廷任命一个女人来统兵,的确有些莫名其妙。
李勣淡淡笑道:柴秀云乃谯国公柴绍与平阳公主之女,耳濡目染之下自小便有兵家天赋,其后更成为药师(李靖别名)亲传弟子,实力毋庸置疑,而这次按兵不动的战术选择,也是很正确的。
余长宁疑惑不解地问道:哦,按兵不动还有道理?请长史详细拆解?
余驸马有所不知,这叛乱虽只得区区十万余人,却牵涉到了我大唐北面边疆稳定,何也?昔日东土厥强盛之时,一直乃中原北疆之患,无奈之下,朝廷联络东土厥以北的草原部落薛延陀,进行合围夹攻,终使东土厥一朝倾覆,颉利可汗也被擒获。
哦,薛延陀,我知道,他们的王子叫什么曳莽的,还与我同台竞技争当驸马,最后失败灰溜溜地走了。
李勣轻轻一笑,继续开口道:东土厥灭亡后,漠北草原呈现出权力真空,除了少出突厥部落依附大唐或远走西突厥外,大多都被薛延陀兼并,以至薛延陀势力空前地强大起来,致使成为大唐新的心腹大患,情况十分堪忧。
余长宁心思聪慧,瞬间醒悟了过来,皱眉问道:大人的意思,这次叛乱说不定牵涉到了薛延陀,可是?
李勣肃然点头道:不错,历来大国博弈,无疑不是先从局部小矛盾开始挑衅对手,代州叛乱若是有薛延陀的影子,那么问题就棘手了。
余长宁恍然点点头,迟疑了一下方才问道:可是大人,陛下给我的密旨是彻查叛乱因由,并没让我解决大唐与薛延陀有可能出现的争端啊?
余驸马依旧云里雾里,老夫做一个大胆的推测,说不定叛乱的因由便是薛延陀从中挑拨,其时你又该如何?
余长宁皱着眉头思忖良久,这才知道自己以前把问题想得太简单了,叛乱不仅牵涉到了几位皇子的争斗,更可能还有他国的龌蹉阴谋,一个处理不好,自己便会酿成大祸。
见他脸色有些阴沉,李勣长吁一声淡淡笑道:话虽如此,但余驸马你毕竟贵为钦差,身后代表的是整个大唐朝廷,只要你与柴秀云将军精诚协作,戮力同心,谨慎处置这次叛乱,说不定也能化险为夷。
余长宁有些无奈地笑道:在下当驸马之前不过是长安城一名小小的庖厨,你们对我当真是太有信心了。
呵呵,这是朝廷的安排,老朽也不便多言,陛下与房相既然派余驸马前来,必定有他们的斟酌思量。
对了,既然马上要到代州,我想问问长史可知代州刺史涂贵为人究竟如何?可有什么须得注意的地方?
李勣眉头一抖,淡淡道:涂贵以前本是军中将领,才能智勇双全,性格雷厉风行,一直深得吴王殿下的器重。至于其他方面,老夫因很少前去代州,与他相交不多,所以就不甚了解。还需余驸马亲自查勘。
余长宁皱着眉头慢慢地思忖着李勣这番话,深得吴王的器重必定是说涂贵乃吴王亲信,而李勣说自己很少前去代州,必定是在暗示他虽贵为并州大都督府长史,但对于代州事情并不能插手,官场上许多事情不能言明,只能从对方有意无意的暗示得到信息,关键便是要靠自己领悟。
李勣恍然一拍大腿,乐呵呵地笑道:啊,对了,老朽最近听到府中仆役谈及一桩奇事,反正现在闲来无事,不如说给余驸马听听,看你可有兴趣前去一看?
余长宁知道此乃看似无意的有意之言,不由淡淡笑道:长史但说无妨。
最近一两年代州五台山颇有奇闻怪事,深山夜晚常有妖魔鬼怪出没,并伴有奇怪声动,附近乡民惊恐称之其为lsquo;百鬼夜行,余驸马若有闲情雅致,不妨去见识见识。
余长宁双目一闪,哈哈笑道:本驸马生来好奇,特别喜欢这些奇闻怪事,长史说得如此有趣,那我一定要去看看那些鬼怪张的什么模样。
李勣颔首轻笑道:听闻那些鬼怪乃食人不长眼的恶魔,余驸马千万当心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