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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禀可汗,在下早已做过一番调查,在下原本乃长安商人,与大唐朝廷达官贵族多有接触,特别是长乐公主驸马余长宁,更是在下拜把子的好友,一日,与他闲聊时,余驸马提醒在下不妨前来草原做这马匹买卖的生意,在下亦是深以为然。
余长宁?好熟悉的名字,似乎在哪里听过。处毕可汗喃喃自语一声,询问的目光望向了左右之人。
迟罗可汗淡淡笑道:老夫也觉得这名字有些耳熟,但一时间却想不起来。
烈延可汗高声提醒道:两位可汗真是健忘,那日曳莽王子参加大唐比试招亲返回,不就气咻咻地说自己不小心败在了一名长安大厨身上,名字便叫做余长宁。
哦,记起来了,处毕可汗恍然一拍大腿,哈哈大笑道,因未娶回大唐公主,那日曳莽气恼不已,还拉着我喝了七八坛烈酒,多次念叨唐皇有眼无珠,竟选择一名庖厨当了公主驸马。
余长宁见他们与薛延陀曳莽王子如此熟识,心头不由微微一动,笑嘻嘻地继续说道:余驸马说了,岱海草原目前乃多事之时,前去经商的大唐商旅一定少之又少,不妨前往低价收购马匹,然后转售唐军高价变卖,以此赚取其中差价。
这余长宁倒也有几分眼光。想起叛乱以来商旅几乎绝道,处毕可汗不由黑着脸点了点头。
所以因为此等原因,我们断定目前可汗你们马匹价格一定会有所下跌,三两银子应是恰到好处。
四部落骏马加起来不下万匹,此刻听余长宁如此估价,几乎比起先低了一倍,首领头目们立即大感憋屈,但好不容易才遇到一个肯来购马的大唐商人,一番衡量之下不禁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处毕可汗思忖了一番,突然问道:对了,少年郎既然来自长安,而且与诸多达官贵族结识,不知他们目前对岱海草原的形势有何等评判?
余长宁淡淡笑道:对于四部落此次叛乱行为,朝廷冷淡得犹如一泓波澜不惊的池水,说是冷静淡然对待也是不为其过。
听到此番声势浩大的叛乱竟没有引起大唐足够的重视,首领们顿时有一种错愕的感觉,面面相觑轻声议论,一时间一片嗡嗡哄哄之声在帐内响了起来。
不知为何,处毕可汗竟有一种屈辱的感觉,冷笑拍案道:大唐朝廷当真自信,好,此番我一定要让那些大臣们见识见识,让他们看看咱们四部落的厉害。
余长宁悠然一笑,点头道:朝廷对平叛的确志在必得,说是自信也不为其过,陛下大臣们根本没有多少担心之意,可汗你们可得当心了。
哼,四部落虽小,但也有骑士万余,大唐军队若想欺负到我们头上来,只怕还有费一番功夫不可。
在下以前也是这样认为,不过那日临走之时,余驸马为在下践兼行,有一话现在还是记忆犹新,也改变了以前的看法。
甚话?少年郎快快道来?
余长宁依言点头,笑嘻嘻地说道:余驸马说了,宁弟啊,这次你得马不停蹄地飞快赶去,免得生意还没谈成,胡人叛乱便被大唐军队平定,到时候白跑一趟多不划算。
在下一听,自然心头疑惑,便询问余驸马为何会做如此断定,余驸马却冷哼说道,宁弟,你觉得四部落比起以前的东土厥又是如何?东土厥尚被我们一战击溃,区区四个跳梁小丑何足挂齿。
话音落点,大帐内静得唯闻喘息之声,谁也提不出反驳,可汗首领们都觉得一股凉气直贯脊梁,仔细一琢磨,脸色倏地变白了。
烈延可汗不服气地嚷嚷道:话虽如此,但大唐军队驻守桑干河一线也不进军,难道不是怕了我们?
余长宁知道关键的时刻到了,振作精神沉声道:以在下忖度,目前虽然看似风平浪静,但必定有暗流涌动,大唐军队驻守于此并不进攻,或许是为了彻查此次叛乱的缘由,准备谋后而动,当然,其中可能还有最关键的一点。
是什么?迟罗可汗立即急着嗓子问了一句。
余长宁淡淡一笑:若我没猜错,大唐朝廷是在向各位可汗展现一种姿态,只要各位愿意投降归顺,一切都可以商谈。
混账,我们突厥男儿岂是那种朝秦暮楚之徒!处毕可汗愤怒一拍长案,继而心念一闪,冷冷笑道:少年郎,听你这番口气,莫非是大唐派来的说客?
余长宁无比惊愕地瞪大了双眼,连连摇手道:哎,在下拙于口舌,要当说客朝廷也看不上,可汗若是不喜欢我说这些,我闭嘴便是。说罢用手捂住嘴巴,表示自己立即缄口不言。
看到他这番有些幼稚的少年举动,处毕可汗刚刚升起的一份怀疑也是烟消云散,他是反叛大唐的坚定拥护者,自然容不得让族人看到还有投降的退路,威严开口道:不管如何,我们都没有退路可选,为了咱们突厥汉国的再度崛起,岂能向唐朝低头?各位可汗,大业当前,容不得我们退缩,可知?
大帐内顿时轰然一声,已是人人举起酒爵高声呼应。处毕可汗满意地点点头,望向余长宁语气陡然严厉起来:少年郎,既然你是前来购买马匹,那就不要说这些无关要紧的话,否者休怪本可汗翻脸无情!余长宁心头一叹,只得微笑抱拳称是,既然一计不成,那就只能另择他计,看看是否能从胡人内部突破,弄清叛乱的缘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