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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若瑶思忖半响,俏脸露出了伤感之色:余郎,这些伙计们跟随我多年,皆是任劳任怨,尽心尽责,今日此等局面,与我那日坚持要辞去掌事之职必定有着关联,所以我也有责任,我岂能看到他们被酒肆赶出去?
余长宁轻轻一叹,继而又淡淡笑道:为商有大义,只要你喜欢,我也不劝你了,去做吧。
陈若瑶用力地点点头,突然转身正色问道:王掌柜,陈家关内道新任的掌事是谁?
王掌柜闻言精神陡然一阵,一直佝偻着的腰杆也突然挺了起来:掌事,他名为陈志,不知你是否认识?
陈若瑶微微蹙起了柳眉,又是沉声询问:陈掌事现在何处?
正在三楼休息,掌事你上去便能看到他。
陈若瑶轻轻颔首,提着长裙正欲登梯而上,余长宁也快步上前微笑道:我陪你去吧,反正呆在下面也是无聊。
陈小姐心知他不放心自己,顿时温柔点点头:那好,我们走吧。
登上三楼,一名身材消瘦的中年男子正坐在长案前拨打算盘,还算好看的眉头却是紧紧皱起,显然正在无比烦恼之中。
听到脚步声响,男子恍然抬头,颌下漂亮的长须轻拂间已是惊声开口道:咦,若瑶,你怎么在长安?
陈小姐袅袅婷婷地走了进来,盈盈一礼道:族叔升任关内道掌事,若瑶在此祝贺。
中年男子尴尬地一笑,急忙起身指着旁边的桌案道:来,快坐。咦,这位公子是?
余长宁微笑开口道:在下余长宁,乃是对面宾满楼的少东,此次陪陈姑娘一并前来看看。
哦,原来阁下便是余驸马,小商陈志有礼。中年男子陡然正色,急忙拱手一个长躬,态度无比地谦卑。
余长宁满不在乎地摇了摇手,撩开衣袍坐了下来。
陈若瑶面带缅怀地环顾了一周,幽幽叹息道:族叔,为何家族要将宾朋楼卖掉?可是有什么原因?
陈志喟然一声叹息道:前些日族老们让我当这关内道的掌事,给我的第一道命令便是尽快出售长安宾朋楼,原因据说是因为宾朋楼生意不是太好。所以才会作出如此决定。
陈若瑶愣了愣,俏脸愤激得有些涨红:什么生意不太好,这段时间酒肆明明已经有很大的起色,而且还得到了长安酒肆行业的会长一职,难道族老们竟连这些都看不到?
若瑶,你我都是陈家的人,族老会的规矩不说你也应该知道,身为掌事,是没资格质疑族老会作出的决定。
哼,什么决定如此了不起,难道光凭区区几句话,就置酒肆、伙计、食客们于不故,这样经商还有任何信义可讲?
陈志面露难色道:我已经发了遣散费给伙计们,按道理来讲银子也算所给不薄,可他们还是赖在酒肆里不走hellip;hellip;
陈若瑶一脸正色地打断了陈天的话道:族叔,人除了钱财之外,还有情义可讲,伙计们已在酒肆呆了多年,我不敢保证他们对陈家感恩戴德,但对于宾朋楼,他们却有很深厚的感情。厨房里打杂的阿七,从小体弱多病,常年离不开药罐子,自从到了酒肆工作后,大家对他都是特别关心,庖厨们利用食客吃剩下的补品替他改善伙食,现在他的病情已经大为好转,视酒肆为他的福地,伙计们为他的亲人。
还有掌柜王叔,他家中经营茶铺,本有一份很悠闲的工作,是我三顾茅庐将他请来我们酒肆担当掌柜,他当掌柜以来,体恤伙计,善待仆役,对于食客们任何时候都是一张笑脸,虽到现在只有短短的三个月,但刚才我见他的样子,却对出售酒肆难过不已,他已经将这里当成了第二个家。
还有那几个店小二,每日都会在酒肆忙碌到深夜才回去,他们不辞辛劳兢兢业业,除了挣取一份养家糊口的薪水,而且存了一份对酒肆的深深感情,这些,你们陈家难道都视而不见?
面对陈若瑶这番犹若江河直下的责问,陈志满是皱纹的额头冒出了涔涔汗珠,呆呆地思忖良久,摇头苦笑道:没想到你人已经离开了,知道酒肆有事依旧义无反顾地前来帮助,若瑶呵,族叔我真的应该好好向你学学。
陈若瑶摇了摇头,陡然又肃然道:只要陈家能合理安排酒肆的伙计,若瑶一定谢谢族叔的大恩。
陈志又是一叹道:其实说实话,我何尝没有这方面的考虑,所以给伙计们的遣散银两也算大方,不过他们想要继续留在酒肆的要求我却不能做主,应为我也不能保证买下宾朋楼的人要那它来干什么,总之一句话,爱莫能助也!
陈若瑶闻言大是失望,也深知自己这等要求似乎有些强忍所难,正在此时,一直默默不语的余长宁突然开口道:敢问陈掌事,宾朋楼出价几多?
陈志捋须回答道:一万五千两,且不还价。
余长宁掷地有声地亢声道:那好,我们买下了。
此言一出,顿时将陈若瑶与陈天惊得目瞪口呆。
望着余长宁坚定的脸庞,陈若瑶慌乱摇手道:余公子,你你,胡说什么,为何要无故买下宾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