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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一场血腥的屠杀又在山道中展开了。
这条山道狭窄难行,马蹄下面也是磕磕绊绊,唐军骑兵们即便骑术再精湛,也比不上这些从小在马背上长大的突厥人,自然跑不过他们,犹如一条被猛虎追着尾巴而逃的长蛇般,一点一点逐渐被蚕食。
李道宗心知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扯开喉咙高声道:柴将军,余驸马,你们保护文成公主离开,本王替你们挡一会儿。
柴秀云急忙劝谏道:王爷身份尊贵,乃和亲主使,岂能有半点损伤?还是让秀云前去便可。
李道宗惨然一笑道:战阵之上没有大唐任城王,只有老卒李道宗,你们护卫好公主,老朽去也!言罢拨转马头收拢逃兵,竟要拼死与突厥骑兵一战。
爹爹hellip;hellip;文成公主一声悲呼,便要跳下马背随李道宗而去。
公主不可!余长宁急忙抱住了她,也不顾文成公主的拼死挣扎将她紧紧搂在了怀中。
柴秀云早已泪流满面,上前正色道:公主,目前当以大局为重,若你被俘被害,我们死一万次都不够。
渐渐地,文成公主终于不再挣扎,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气靠在余长宁肩膀上大哭起来。
余长宁默默地看着大哭不止的文成公主,身子微微颤抖,两眼热泪也是骤然泉涌涌出,在脸膛上奔涌而下,心里第一次对古板威严的李道宗产生了无比敬重的感觉。
柴秀云心知眼下不是伤心的时候,咬了咬银牙挥手道:我们的生机乃是王爷用生命换来的,走吧!不要让他白白牺牲!
余长宁怅然一叹,抹掉脸上的泪水对着柴秀云正色点头,策动马匹沿着山道飞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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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道宗收拢数十名骑兵拼死阻挡着突厥骑兵前进的步伐,然而不到盏茶时间,唐军骑士死的死,逃的逃,只剩下了他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道中,眼前便是那只来历不明的突厥骑兵。
虽然孤骑对敌,但李道宗依旧是夷然无惧,抬起长枪指着敌骑厉声喝斥道:尔等何人,竟敢偷袭我大唐和亲使团,难道不怕天可汗赫赫威名?!
面对李道宗的厉声指责,突厥骑士却是沉寂得犹如高山之石,冷冰冰地看着他竟没有一人开口。
耶律宁眼前是一个消瘦的老人,他浑身血污,双目怒瞪,嘴角隐隐抽搐,但他脸上根本没有一丝害怕之色,仿佛一道不可逾越的长城般挡在前面。
耶律宁记得时才搏杀的时候,除了那位美丽动人的女将军外,便是这位老者在指挥唐军,他一定是和亲使臣的重要人物。
大唐有壮士,手提梨花枪,以一敌百人不怯,豪气贯胸心如铁。李道宗身上有着大唐军人特有的傲气,手中长枪横扫一圈,傲然亢声道:不管尔等乃是何人,即便今日杀了我李道宗,待我天朝王师复仇之际,必定灭尔全族,鸡犬不留!
李道宗,和亲主使?耶律宁心头暗暗一句,顿时想到了用他来执行可汗的计划必定是恰到好处,便策马上前冷笑道:原来阁下便是大唐任城王,乙毗咄陆可汗让本将向王爷问好!
乙毗咄陆可汗?李道宗双目瞳孔一收,淡淡道:原来尔等竟是西突厥之人。
不错。耶律宁颔首沉声道:王爷乃将死之人,本将也不怕对你说实话,对于大唐与吐蕃这次和亲,可汗十分的不高兴,所以特令本将率军前来阻止破坏。
李道宗暗暗忖度:在中原西疆,也只有西突厥和吐蕃能够与大唐对垒一战,如今大唐与吐蕃结为姻亲,西突厥自然害怕两国联手对抗自己,所以才恼羞成怒地前来破坏。
李道宗想通了一切,倒也落下了心头疑惑的重石,他有心拖延时间让文成公主尽快跳脱,所以又冷声道:你西突厥好歹也是兵甲强盛,称霸一方,没想到暗地里竟是如此龌蹉,使出此等卑鄙之计。
耶律宁冷笑道:王爷,你们中原人有句话叫做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现在你孤身一人立于我军阵前而不惧,倒也称得上是英雄了得,本将虽然敬重英雄,但你已经知道了我们的身份,自然不能活着离开,得罪了。言罢马刀一举,已是策马攻来。
李道宗心里暗暗一叹,并非是在叹息自己的结局,而是为没能够拖多少时间而遗憾,眼见那突厥武将已是攻来,他忙挥动长枪迎了上去。
刀来枪往两人厮杀不休,混战了一夜的李道宗身体力竭透支,一不小心手中长枪便被耶律宁击飞落在了三丈远的地方。
马革裹尸,也算了无遗憾,但愿雪雁他们能够平安脱逃。暗暗嘀咕了一声,李道宗闭目等死。
闪亮的弯刀带着凄厉的风声斜劈而下,重重地砍在了李道宗的胸口,鲜血四溅间,李道宗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落下马背,滚了几圈便不动了。
望着李道宗的尸身,耶律宁露出了一个莫测的笑意,对着身后骑士一声喝令,马队消失在了幽长的山道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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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春的太阳爬上了广袤的山塬,整个大地沐浴在一片混沌的霞光之中,连绵起伏的群山遥遥相望仿若连为了一体,林木苍茫,曲折回环,道路险阻,人行其内恍若一只小小的蝼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