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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平默然良久,突然点头道:公主,奴婢替你引开把守殿门的太监,你hellip;hellip;保重。
长乐公主郑重地点点头,美目一片决然之色。
得知长乐公主未经传召擅自前来,李世民脸上不由露出了一个啼笑皆非的神情,放下看了一下午的羊皮书信,淡淡道:宣长乐公主入内觐见。
话音落点,禀告的内侍转身而出。
李世民略一思忖,拿出奏折将那张羊皮书信遮挡在下面,这封书信实在太重要了,绝对不能被第三个人知晓。
长乐公主缓步走入了殿内,她知道现在这个时刻对于她和余家都是生死悬于一线,一念之间,可保全性命,或者全都人头落地。
望着御座上肃穆威严的父皇,长乐公主不禁生出了一种如同隔世的恍然之感。
曾几何时,她是父皇最为钟爱的女儿,连连妙语总是逗得父皇开怀大笑,父皇累的时候,她会乖巧地替他捶背,父皇渴的时候,她会细心地端来一盏热茶,然而今天再看到父皇,长乐公主却觉得他离自己好远好远,仿佛已经不认识他一般。
沉重的脚步终于停了下来,长乐公主没有哭哭泣泣,也没有磕头请饶,她双手压膝行了一个标准的宫廷礼仪,淡淡开口道:长乐公主李丽质,见过父皇。
一句长乐公主李丽质刺得李世民心头一痛,望着她犹在红肿的双目以及俏脸上隐隐的泪痕,李世民喟然一声长叹道:长乐,你不该来的。
没有该不该来,只有愿不愿意。长乐公主坚定地说了一句,跪在地上一个大拜,亢声道,儿臣特来请命,请求父皇饶恕余府一干人等,待到查明事情真相再做决定。
清朗的女声在大殿里回荡着,望着女儿坚定的俏脸,以及因为害怕而微微颤抖的娇躯,李世民良久无言,女子外向,丽质真的已经长大了啊!
沉默半响,李世民剑眉深深地皱了起来,冷声道:余长宁通敌叛国,真相早就明朗,你还是尽快签了和离书,早日与那叛贼断绝关系。
长乐公主不为所动地开口道:父皇,昔日母后在世,曾编撰古之妇人善事善举,勒成十卷名曰《女则》,长乐受其熏陶,得其教诲,一直深以为然并引为自身准则,长乐虽是大唐公主,但毕竟乃余家之妇,绝对不会坐实夫家落难而独善其身,更干不出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的事情来,若父皇执意如此,那就将长乐一并处死。
混账,你是在威胁朕?!李世民愤而拍案,心里却是倍感欣慰。
长乐公主凄然一笑,语气平静而又舒缓:身在帝王家,幸运又是不幸,荣华富贵过眼云烟,父女之情水中之月,寻常百姓羡慕皇族的显赫,却不知皇族的苦楚,长乐从不后悔成为父皇的女儿,也不后悔与余长宁结为夫妇,要怪也只能怪情孝难以两全,请求父皇赐儿臣三尺白绫与余家人共赴黄泉,养育之恩唯有来世再报,请父皇保重龙体,千秋万世。说罢,对着李世民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李世民惊愕得说不出话来,默然愣怔良久,沉声道:你已经想好了?
长乐公主正色回答道:是,儿臣无怨无悔。
那好,既然你执迷不悟,那朕就准你之请,先除去你长乐郡公主的封号,余家满门抄斩之时,便赐白绫予你。
多谢父皇成全。长乐公主心头没有一丝的害怕,反倒有了一种说不出的放松,儿臣还有一个请求,请父皇务必恩准。
说吧。
既然长乐已是戴罪之身,请父皇也将长乐关押天牢,与余家之人关押在一起。
李世民思忖了半响,终是点头道:好,朕就准你所奏。
长乐公主离去之后,李世民久久不能回神,他喟然一声长叹将时才那封羊皮书信从奏折下抽了出来,抚摸着上面漂亮的燕书字体喃喃自语道:宫廷民间传言朕之女儿皆刁蛮任性,持宠而娇,让长乐公主对你如此死心塌地,余长宁,你的能耐的确不小,朕这样做对长乐来说,是否有些太残忍了hellip;hellip;
长乐公主回到朝凤宫,婉平立即迎了上前,一脸紧张地问道:公主,情况如何了?
长乐公主摇头一声轻叹:婉平,替本宫解开云鬓,脱掉宫装,本宫现在已是待罪之身hellip;hellip;
婉平闻言为之色变,惊声道:公主,陛下他真的已经降罪于你?
长乐公主摇头后又是点头:不,是本宫执意如此,也只有这样才能置之死地而后生。
啊,公主莫非早有良策?
长乐公主陡然正色道:不错,刚才本宫本想前去找太妃娘娘,让她向父皇求情,然而太妃有言在先,后宫妃嫔不可干涉国政,本宫猜测即便前去苦苦哀求,只怕太妃也会置之不理,当此之时,唯有本宫深陷囹圄,才能让太妃娘娘心生恻隐不舍之心,替本宫以及余家说话,这也是最后的办法。
婉平听得一阵心惊肉跳,惨白着小脸道:公主,这样也太危险了,若陛下还是坚持不赦免余家,你又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