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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王hellip;hellip;瑶瑶惊呼一声,突然泪如雨下。
高建武傻乎乎地愣怔了良久,一把扯掉头上的冕冠,突然仰头大笑了起来,一头须发根根抖动,笑声凄厉而悲凉,宛如深山老林中的夜枭悲啼。
眼见王兄伏在地砖上瑟瑟发抖,瑶瑶悲叹了一声,正色道:父王,情况危机,我们还是早作打算为妙。
王妹说得不错。高尧陡然站起,临危之时他再也没有昔日那风度翩翩的气度,惊慌失措地开口道,父王,宫廷里一定有逃出去的密道吧?要不我们先离开王宫,找一处效忠王室的城池发讨贼缴文,一定能够东山再起。
高建武停止了大笑,直勾勾地看着高尧半响,也没有说话。
父王,早做决断啊!高尧补充了一句,止不住热泪盈眶。
高建武一瞬间似乎苍老了十余岁,他希望自己能够效法中原楚庄王,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然而理想丰满现世残酷,还没有等到他一鸣惊人,便要折翅而亡,心念及此,高建武更是悲凉。
瑶瑶见父王依旧是痴痴呆呆不为所动,立即肃然跪拜道:人生如浪潮一般有起有落,英雄亦有虎落平阳之时,望父王能以国家为重,图谋东山再起!
高建武笑了,笑得依旧是那么的惨然,拉起瑶瑶道:父王已经老了,除了这皇宫哪里都不愿意去,你们两人都还年轻,乃我高句丽未来的希望,要走还是你们走吧!
瑶瑶呆了呆,一句父皇还未落点,珠泪已是泉涌而出。
高尧咬了咬牙关,正色道:父王放心,儿一定及早集结讨逆大军,杀回京师将你救出来。
若是如此,只怕我王室仅存的血脉便要断绝了。高建武摇头一声喟叹,正色道,渊盖苏文权倾朝野,文能拜相武能为将,当此之时谁能阻挡其锋锐,恐怕国中没有一座城池敢收留你,即便有人收留,只怕也是想用你的头颅送给渊盖苏文邀功。
闻言,高尧脸色更是惨白,颤声道:那hellip;hellip;那父王,我要怎么做才好?
高建武略一思忖,断然道:父王写一封血诏给你,你带着去长安,去找李世民,让他出兵替我们光复高句丽,虽然这样会沦为唐朝附庸,然而也比你这样盲人瞎马地送死强。
高尧用力点头道:父王放心,儿臣一定谨遵你的王命。
话音刚落,殿外突然喊杀声大起,是渊盖苏文率军到了。
高建武心知事不宜迟,急忙来到书案前找来一张黄帛,皱眉咬破手指,一笔一划地书写了起来。
听见外面厮杀惨烈,刀剑撞击之声不绝于耳,高尧又是紧张又是害怕,嘴唇哆嗦个不停。
终于,高建武写完了最后一笔,他将血书递给了高尧,正色开口道:这座寝宫后面有一座密道,直通平壤城外,入口就在假山之内,你快快前去。
高尧点点头,将血书揣入了怀中,哽咽道:父王保重。言罢,又对瑶瑶道:王妹,我们走吧!
瑶瑶沉吟了一下,却摇头道:不,我不走,我要留下来陪着父王。
高尧惊讶地瞪大了眼,满脸都是不可思议之色。
高建武拧起眉头沉声道:王儿,陪父王留在这里只能是死路一条,能走一个是一个,你快跟随王兄前去,不要白白送了性命。
瑶瑶脸上兀自挂着晶莹闪烁的珠泪,俏脸在摇曳的灯光下竟有一股凛然的美态,口气亦是说不出的坚定:王兄离去,乃是身负国仇大业,儿臣虽是女儿身,然愿意与父王同生共死,维护王室尊严,请父王理解儿臣的一片苦心。
傻丫头!高建武喟叹一句,抬起手来抚摸着瑶瑶柔顺的长发,虎目迸出了两行热泪。
瑶瑶轻轻一笑,对着高尧正色道:王兄,你快走吧!
高尧复杂地看了瑶瑶一眼,突然觉得自己竟不比上王妹勇敢,他僵硬地点点头,转身飞一般地去了。
此时,瑶瑶心头也是凄苦无比,她现在什么都能放下,唯一牵挂的便是相公余长宁,然而面对孤立绝望的父王,她又忍不下心来随王兄离去,百善孝为先,作为子女,怎能忍心留下父王一个人?所以,她义无反顾地留下了。
终于,厮杀声渐渐停息,前院死一般的寂静,一名内侍仓惶跑进来禀告道:王hellip;hellip;王上,大对卢率军包围了寝宫,把守的禁军业已全部战死。
高建武脸色铁青,持着长剑的右手亦是轻轻地颤抖着,自从计划诛杀渊盖苏文的那一天起,他便猜到说不定会有如此结局,没想到这微乎其微的机会终究还是让自己碰到了。
诛贼不成反遭其噬,此乃天意弄人,非战之罪也!高建武喃喃自语地喟然一叹,挺胸抬头,手持王剑便要昂然而出。
父王且慢。瑶瑶疾步上前拦住了他,神色没有一丝慌忙害怕,沉声道,请父王稍在殿内等待,儿臣先出去会一会那渊盖苏文。
王儿,你乃女子,怎能前去冒险?高建武不由惊声阻拦。
同为王室血脉,谁说好女不如男!瑶瑶正色一句,对着高建武郑重地点点头,一抖云袖沉着地走了出去。高建武的寝宫外火把林立,甲士环绕,望着神圣的帝王宫阙,军卒们都露出了犹豫之色,不知是否该继续冲杀。渊盖苏文在禁军统领朴难升的陪同下走了过来,负手望着王上寝宫,他的眼中闪出了一丝复杂之色,有激动,更有一种说不出的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