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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长宁犹如被马蜂蜇了一般猛然跳了起来,对着杜禹英慌张开口道:杜副使,本官有要事要去突厥王帐一趟,这里的一切先交给你。
杜禹英惊愕得张大了檀口却没有声音,半响才恍然醒悟点头,面色复杂地开口道:人命关天,你快去吧hellip;hellip;
余长宁重重点头,对着柴秀云、焦森林、谢千仇三人抱了抱拳后,这才翻上马背跟随芷云风驰电骋般去了。
看到他们的背影消失在了山道之中,柴秀云回过神来呆呆地问道:禹英,刚才我没听错吧?突厥汗王竟然怀了余大人的孩子,而且即将临盆?
杜禹英喟然一声长叹:我也很希望刚才听错了,但是hellip;hellip;唉!身怀六甲依旧提兵征战,而且还大获全胜,这位突厥汗王真不愧是一个奇女子,即便是敌人,也值得我们钦佩。
柴秀云深有同感地点点头,也跟着一声长长的喟叹。
策马狂奔出谷,余长宁在芷云的带领下飞一般地朝着山岗疾驰而去。
马背起伏的剧烈颠簸中,余长宁整人就如同懵了一般浑浑噩噩,莫大的恐惧笼罩着他,脑海中只剩下了一个念头久久回荡:她与孩子都快要不行了。
上得山岗来到王帐之前,余长宁翻下马背跌跌撞撞冲入了王帐之内,掀开通往内帐的帘子焦急地大步而入。
刚进入内帐,他便看见甄云正长发披散地躺在卧榻之上,美目紧闭,脸色惨白,轻轻的呻吟声断断续续从张开的小口中响起,虚弱得仿佛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边缘。
霎那间,余长宁突然觉得胸口一阵猛烈的抽痛,犹如千刀万剐一般痛彻心扉,几乎使他快要呼吸不过来一般。
呆愣了一下,他猛然冲到了床榻之前,握住甄云冷冰冰的小手还未说话,两行热泪已是从眼眶中陡然涌出,在脸膛上无可遏制地奔涌着。
感觉到旁边有人,甄云虚弱地睁开了眼睛,当看见来者是余长宁的时候,原本苍白一片的俏脸泛出了一丝微微激动的红晕,轻声道:你hellip;hellip;你终于来了hellip;hellip;
余长宁握着她的纤手拼命点头,哽咽开口道:对,我来了,甄云,我就这样守在你的身边不会离开,再也不会离开你hellip;hellip;
甄云嘴角溢出了一丝若有似无的笑容,怔怔地望着余长宁仿佛要将他的模样镌刻于心海,半响才轻叹一声道:我快要不行了,可惜我们的孩子hellip;hellip;他还没有见到灿烂的阳光就要夭折于此,我,我真是对不起他hellip;hellip;一言方罢,珍珠般的泪水从眼角流了出来。
余长宁泣不成声地劝慰道:没关系,只要你没事hellip;hellip;孩子没有了我们还可以再生hellip;hellip;我们可以生两个,生三个,甚至是十个hellip;hellip;只要你愿意,我们生多少个都行hellip;hellip;
甄云艰难地摇了摇头,断断续续地低声道:甄云hellip;hellip;从未后悔遇见你hellip;hellip;今生只怕是不行了hellip;hellip;若有来世,愿能再续未了情缘hellip;hellip;只愿来生,我不是突厥汗王,你不是大唐帝婿hellip;hellip;能够田园桑麻白头到老hellip;hellip;共享庶民之乐hellip;hellip;
余长宁心里一阵大恸,右手捂眼死死咬住了牙关没有哭喊出声,泪水泉涌般从指缝流了出来。
临死之际甄云真情流露,余长宁这才真正体会到甄云对自己那份深切的爱情,她以女子之身统帅一国,怀胎十月经历了多少的痛苦磨难,然而自己不仅未能守在她的身旁呵护安慰,而且还与她处于敌对阵营相互攻杀,以前自己更深深地欺骗了她,想必她的心里一直十分难过伤心,如今孩子难保万念俱灰,备受打击的甄云所以才会如此绝望,甚至没有了活下去的勇气。
诸多念头在余长宁脑海中来回奔涌,他心中当前必须以保住甄云的性命为第一要务,长吁一口气稳定心神,对着那稳婆沉声道:孩子可以不要,但不管想尽任何办法,都必须保住汗王的性命。
稳婆已经听出了眼前这个年轻男子乃是孩子之父,哭丧着脸解释道:大人,并非是老奴不尽全力,眼下胎儿难以诞下致使产门堵塞,若再拖延出现血崩,一定会危及性命。
余长宁听得又惊又怕,急声问道:难道你就没有一点办法了吗?
稳婆跪地哽咽道:对不起,老奴实在想不出任何办法,唯一能做的就只能听天由命。
闻言,余长宁面色苍白跌坐在床榻边缘,一声闷哼,一口鲜血骤然喷出,点点散落在衣襟之上。
正在他万念俱灰无比绝望的时候,脑海中突然想起了一事,猛然弹跳而去语无伦次地嚷嚷道:对,杜禹英,她说不定能行,你们等等,我去找她,一定等着我。说罢犹如发疯中魔般冲出了内帐,朝着外面跑去。
数月运粮前来胜州的时候,余长宁记得当时杜禹英曾在翻看一本有关孕妇生产方面的医书,虽然不知道她究竟懂得多少,但茫然无计之下,也只有死马当活马医,看看她是否有什么办法。
余长宁策马如飞冲入山谷之内,杜禹英正在吩咐郎中替受伤的士卒包扎伤口,眼见他回来,面色复杂地开口道:情况如何了?你可有见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