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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长宁大手一挥,肃然说道:既然认定你是凶手,本官自然掌握了证据,现在大家不妨摊开你们的手掌看看。
闻言,嫌犯们纷纷摊开了自己的右手,却惊讶地发现手心上有一片漆黑的炭灰,而严清摊开的手掌中却是干净得一尘不染。
余长宁对着严清冷冷笑道:不明白自己手掌中为何与别人不一样吧?这正是本官认定你是凶手的因由。
言罢,余长宁大步走至铜钟之前,朗声开口道:各位,想必大家也很想了解事情的真相,子不语怪力乱神,朗朗乾坤岂会有妖魔鬼怪横行?这张少晨的鬼魂,乃是本官命人假扮而成,森林,你可以出来了。
铜钟里面应得一声,时才那白影已是飘出了钟内,安然落在了地上,正是假扮张少晨的焦森林。
在众人一片惊诧莫名的眼神中,余长宁继续解释道:本官令这位轻功高强的侠士装扮成张少晨的鬼魂,并让他诈称真凶抚摸铜钟时铜钟会自行鸣动,其实此乃诓骗凶手之言,目的便是为了让凶手感到心虚,与此同时,本官早就令人在铜钟表面撒上了一层炭灰,心中无愧者,自然会将手放在铜钟上面证实自己的清白,反之那些心中有鬼者,虽然朝着铜钟伸出了右手,然而手掌却以毫厘之差并未接触到铜钟表面,以至于掌心没有染上炭灰,现在所有人掌心皆黑,唯有严清一人手掌干净,谁是凶手自然一目了然。
话音落点,公堂内外的人们这才恍然醒悟,再看严清,却是面色惨白,浑身瑟瑟颤抖了起来。
张大象犹如愤怒的狮子一般冲上前来,抓住严清的衣襟将他提起,咬牙切齿地怒声道:我问你,可是杀死了晨儿?老夫要将你千刀万剐凌迟处死,方能一泄心头之恨!
余长宁示意衙役将张大象与严清分开,正色开口道:张大人稍安勿躁,此案本官一定会还你们张家一个公道。
张大象身为朝廷命官,自然知道在公堂上动手多有不妥,对着余长宁感激地拱了拱手,两行老泪已是忍不住夺眶而出。
余长宁回身步上台阶重新落座,拍了拍惊堂木沉声道:来人,将严清押上公堂。
衙役闻声应命,将早就已经吓得懵懂一片惊恐不已的严清押至堂中跪在了地上。
余长宁冷峻开口道:严清,铁证如山,现在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严清身子抖得如同糠筛一样,低下了高傲执拗的头颅,额头上冒出了涔涔细汗,却是良久未言。
余长宁可没有耐心等下去的好脾气,冷冷威胁道:你若再不从实召开,本官唯有大刑伺候!
严清抬起头茫然望了望神色冰冷的人们,伏地痛哭流涕道:大人,我,我认罪,认罪!少晨的确是我杀死的。
张少晨乃是你的知己好友,你为何要将他杀害?
严清哽咽说道:启禀大人,我的确与少晨是好友,但由于我生性好赌,在赌坊中输了不少银子,因为不敢对爹爹言明,所以很多时候都在少晨那里借取,久而久之,竟借了少晨三千两银子,欠债还钱乃是天经地义之事,无奈我囊中羞涩还不上银两,致使少晨心头一直十分不快。那夜少晨与大人你们在群芳楼内大起冲突吃了暗亏,我们离开群芳楼之后各自离去,不意我又在平康坊外面遇到了少晨。
说到这里,严清懊恼无比地重重叹息道:当时少晨又让我还他银两,我也不知是被什么东西迷了心窍,眼见四下无人,便乘他不备之时用匕首狠狠地刺入了他的心窝,少晨倒在地上猛烈地抽搐了几下,便没了呼吸,见他死去,当时我吓坏了,情急之下想到了一个办法,将少晨的尸体拖至墙角,并用手指沾上鲜血在墙上写下了大人你的名字,希望嫁祸到你的身上,最后才仓皇逃去。
故事讲到这里,案情已经真相大白,余长宁与杜楚客三人商议了一番,沉声宣判道:严清杀害张少晨一事证据确凿,根据《贞观律middot;斗讼》规定,本官现判处严清斩立决!择日行刑!
高亢的尾音堪堪落点,严清登时吓得全身瘫软,口诞直流,身子犹如一团烂泥般倒在了地上,再也站不起来。
两旁侍立的衙役见状,立即将他扶起押往了大牢。
刑部尚书刘德威轻轻一声喟叹道:原来此案并无鬼魂作祟,有鬼的是人心啊!
余长宁深有同感地点头道:人心若此,鬼神莫测,即便是知己好友,咫尺之间也是不能预料,佛家常说一念成佛,一念成魔,善恶之道本就在一线之间,其实有些人本性并不坏,只是经不住一时间的诱惑,才做出这等抱憾终身的事情。
此时,张大象走上前来对着余长宁深深一躬道:多谢驸马爷明察秋毫替少晨查明了真凶,以前在下多有得罪,请驸马爷见谅。
余长宁上前扶起了他,叹息道:张大人突遭丧子之痛,激愤之下也是情有可原,况且大人你配合我们演了这么一出好戏,这才骗得严清俯首认罪,说起来本官还要感谢大人才是。
宇文节愕然道:原来你们早就已经串通好了的?
当然,余长宁颔首笑道,不仅是张大人,杜大人也是事先知道此事的真相,若没有他的暗中帮助,森林岂能在大理寺装神弄鬼这么多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