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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长士子当先色变,望着余长宁正色道:原来兄台刚才是故作谦虚,倒是在下有些轻视了。
于西冷哼一声道:我辈男儿光明磊落,余公子虽是身怀高才,洒脱不羁,然我等今番旨在交流诗词,并没有争强斗胜之心,何故如此谦虚谨慎?依在下看来,余公子何不作一首诗词,供我等学习观摩一番。
还说没有争强斗胜之心,这厮已经算得上是挑衅了。
余长宁在心头暗道一句,深知自己若不作一首诗句力压众士子,只怕这场宴席休想在继续下去,沉吟一番后,起身抱拳笑道:既然如此,那么在下献丑了。举步行得几圈,余长宁看到窗棂之外雪花如飞穿院而过,几句诗词顿时跃入脑海之中,回身对着士子们笑道:时才《发春》盛赞春之来临,那么在下作诗《春雪》,寓意冬之眷恋。说罢,他清了清嗓子,不轻不重的嗓音顿时响彻开来:新年都未有芳华,二月初惊见草芽。白雪却嫌春色晚,故穿庭树作飞花。嗓音落点,士子们细细地品咂揣摩了一番余长宁所作的《春雪》,全都忍不住为之色变,这首诗不论是从意境还是诗句来说,都比那首《发春》高了不少,《发春》充其量也只算得上是一个中等水平,而《春雪》可列为名篇。
☆、第一千零九十章 《长相思》
一时之间人同此心心同此理,士子们原本争强斗胜的战意犹如被一盆冰水淋过,陡然便烟消云散冷冰冰的一片,望向余长宁的目光又是惊奇又是疑窦,不知长安城何时竟出现这般有文才的高人,大家却闻所未闻。
芙蓉阁五楼,却是另外一番风景。
今番能够顺利夺魁,房玉珠着实感觉到很是意外,不过这也算了却了她多年未了的心愿,今天在此设宴庆祝夺魁之功,房玉珠更想借此机会宣布退出诗社,以便不久后嫁作余家之妇。
五楼在座的除了弘文馆馆长、直学士、学士等七八人外,另外还有河北道名士孟悠、骆宾王,江南道名士吴子衡,座案呈马蹄形朝着临窗一面排列,白茫茫一片的大长安尽收眼底,景色倒也怡人。
酒菜上桌,在座皆是文雅之人,一时间诗词歌赋自然不绝于耳,弘文馆馆长上官仪更是亲自点评,激扬文字指点江山。
骆宾王举起手中酒爵,感叹出言道:这次房社长傲视群雄独拔头筹,在下实在敬佩至极,关内道数年间已有两人夺冠,看来诗词风华,已赶超诸州多矣!
房玉珠神态自若,没有一丝骄傲之色,淡淡笑道:骆兄实在太抬举玉珠了,今番能够夺魁,实乃各位谦让而已,如今玉珠心愿已了,便可安心地退出诗坛嫁作人妻。
孟悠喟叹一声道:房社长退出诗坛,我等只怕会倍感寂寞了。
此话落点,顿时引来一阵唏嘘感叹之声,吴子衡暗恋房玉珠多年,前不久才得知房玉珠心仪之人乃是余长宁,心头自然是又悲又痛,脸色也不甚好看,只得一个人自斟自酌地喝着闷酒。
上官仪笑道:茫茫中国代有诗才,玉珠之后,想必又会有不少俊杰出现于世,各位何须生出寂寞之感?况且玉珠此番不仅夺得魁首,更与余驸马终成眷属,实乃最美好的结局,值得我们大家为之祝贺。
说罢,他举起酒爵笑道:本官提议,为这双喜临门之事,干一杯。
众人轰然允诺,通通举杯一饮而尽。
也不知是酒劲上涌,还是心头羞涩的缘故,房玉珠俏脸红如晚霞,她对着众人微微一礼,真诚致谢道:多谢大家祝福之情,玉珠以后虽然不再涉足诗坛,但也会继续领略诸位才子的风采。
孟悠笑着点了点头,问道:对了房社长,今日为何不见余驸马出席宴席?
房玉珠轻轻笑道:余驸马现在就任国子监祭酒,公务繁忙,大事缠身,玉珠思忖再三,觉得还是不打扰他为好,所以并未出言邀请。
孟悠有些失望地叹息道:四年前诗词大会,在下败于余驸马之手,一直想找机会与驸马爷再行切磋一番,看来今番却是不能如愿了。
话音刚落,一名绿纱侍女突然轻轻地上楼而来,行至房玉珠身旁递来一张纸笺,低声道:社长,此诗乃是刚才身在一楼的一名士子所作,掌事觉得诗意不错,便缮写下来,供社长过目。
房玉珠接过一看,刚读了一遍,一双美目陡然便睁大了,赞叹道:呀,真是好诗句。
骆宾王好奇问道:不知是何诗句?社长能否读来听听?
房玉珠轻轻点头,优美的吟哦声已是悠然响起:新年都未有芳华,二月初惊见草芽。白雪却嫌春色晚,故穿庭树作飞花。
话音落点半响,厅内之人面面相觑,皆有惊奇之色,最后还是上官仪肯定性地点头道:优美生动,不论是诗境诗意来看,都是一篇难得的佳作,特别是最后那句故穿庭树作飞花,实乃绝妙的点睛之笔。对了,可知作诗士子姓名?
房玉珠摇了摇头,探寻的目光朝着绿纱侍女望去。
绿纱侍女如实禀告道:那士子姓余名宁,大概二十出头的样子。
姓余?二十出头?房玉珠喃喃自语了几句,实在记不起关内道何时出现了如此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