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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婢将苏紫若请到偏屋歇息,对着余长宁笑道:王上正在房内等着元帅,请元帅自行进去片刻。
余长宁点点头,当下也不迟疑,走上台阶敲响了房门,清脆的笃笃声立即打破了院内的安静。
敲门声方落,屋子里立即响起了一个柔美的女声:进来吧,门有没有闩。
余长宁推门而入,目光微微一凝,便看见金德曼正端坐在一张红木长案前,细心地摆弄着一个燎炉,那认真的模样比起她处理国事,也不遑多让。
感觉有人进来,金德曼抬眼一眼,当发现是余长宁的时候,眼眸中立即流露出了无比惊喜的神色,起身屈膝一礼道:元帅万福。
余长宁笑着拱了拱手,走上前一瞄桌案上的茶具,不由微笑开口道:没想到今日王上竟有闲情雅致,煮茶为乐,着实让外臣深感奇怪。
金德曼抬手示意余长宁落座,然后自己跪坐在了他的对案,美目流转着动人的神光,淡淡笑道:闲情雅致说不上,本王今天只是想亲自动手而已,不知元帅可有兴致尝尝本王的茶艺?
余长宁大笑道:王上亲力亲为,余长宁实在荣幸备至,看来今天是有口腹了。
金德曼略带羞涩地笑了笑,纤手拿起一方干净的白帛,将一轮茶饼包裹在白帛之内用手轻轻掰碎,然后将茶末放在燎炉上用火烘烤。
见状,余长宁大感奇怪,正欲出言询问,金德曼已是轻声解释道:烘烤茶叶,目的是为了将茶叶烤得干燥,这样不仅能够使茶叶味道增厚,也会凭添一股焦香味。
余长宁恍然醒悟,笑道:没想到其中竟有如此学问,不知王上是从何处学来的?
这时,金德曼将烘烤的茶叶倒入专用的茶碾子里,用那圆乎乎的滚轮轻轻地碾压着,闻言,她露出了一个动人之极的笑意,说道:若论饮茶,寺庙中的高僧早就已经强世人多矣,并总结出了一套茶艺之道,德曼乃佛教信女,时常前去寺庙中参拜西天诸佛,久而久之,向寺内高僧学会了些许,此刻特来班门弄斧。
余长宁了解地点了点头,又看她将碾磨好的茶屑用茶罗子筛了一遍,只保留了细细的茶粉,然后一边用竹具搅拌陶瓷小壶内的沸水,一边往水中撒着茶粉。
待到腾如鼓浪的三沸一出现,金德曼立即隔着厚布将陶壶端了下来,然后用茶勺将之分入了面前的白玉陶杯之中。
蒸腾而起的水雾中,金德曼看了余长宁一眼,纤手一抬作请道:余元帅不妨尝尝味道如何?
余长宁欣然点头,端起白玉杯轻轻地吹拂着茶水表明的浮沫,微啜一口,立即舌齿留香,清香的茶味在口腔中弥漫开来。
见余长宁放下白玉杯,金德曼略显紧张地问道:敢问元帅味道如何?
元帅味道难以下咽,倒是这茶的味道不错。余长宁笑吟吟地调侃了一句,脸上大见促狭之色。
金德曼顿时明白了自己的口误,俏脸微微泛红,暗暗嘀咕道:元帅的滋味亦是不错,傻瓜,我都已经尝过了。想及那晚的颠龙倒凤,金德曼脸上的红晕立即蔓延到耳根。
☆、第一千一百九十二章 愤怒不已
眼见金德曼美人含羞别有一番动人的风情,余长宁心里也是止不住的一阵狂跳,他轻轻地咳嗽了一声垂下眼帘,将目光落在了杯中起伏不定的茶末上面,淡淡笑问道:不过今日王上召见本帅,想必也不只是喝茶那么简单吧。
一句话顿时将金德曼拉回了现实中,看着他俊朗的面庞,金德曼竟是觉得难以启齿,不知该如何向他说出那一番事关新罗切身利益的话来。
如果前来谈判的是他人,金德曼相信自己一定能够如一个市侩商人般斤斤计较,讨价还价,争取已方的利益最大化,然而面对余长宁,她却不愿意用那些利害算计污染两人还算融洽的交情,她更希望自己与他没有一丝一毫的利益纠葛,能够如纯净的山泉水那般清清澈澈地相处。
然而,她毕竟是新罗的女王,代表的是新罗国所有人的利益,而非只有她金德曼一人,金庾信的话语久久回荡她在心海之内,即便再难以启齿,她也必须说出来。
看到女王秀眉紧蹙,神色大是复杂,余长宁好奇问道:王上,你这是怎么了?
没,没什么。金德曼略显慌乱地摇了摇头,面对余长宁好奇探寻的目光,她强制压抑住内心复杂的情感,故作镇定地说道:今日请元帅到此,是商讨一下进攻百济之事。
闻言,余长宁着实一愣,立即大感奇怪,如果是商讨军事,为何却单单只有女王和自己,而且更别提两人根本不懂军阵韬略,即便聚在一起商量,也是两个门外汉,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然而,余长宁知道金德曼这样说来必定是有深意,历来会议商谈的规则都是人少说大事,人多说小事,越是人多的会议,越商量不出什么大事来,今次乃是新罗女王和唐军最高统帅两人单独商议,毫无疑问一定是关系到当前局势的重大事情。
心念及此,余长宁收敛了唇角一直挂着的淡淡笑意,正色询问:本帅洗耳恭听,王上但说无妨。